百姓的麻木,呆滯,李定國見到過不少。
曾經以為司空見慣的場景,是因為這些人不懂禮數,不知道學習學問,只會埋頭種地。
于是流傳出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可憐人不過是沒錢罷了,可恨不過是總覺得爛泥扶不上墻。
然而事實又如何呢?
一群被當地官吏馴化了的人,和家養的阿貓阿狗又有什么區別?
沒有了希望,就只能日復一日的累死在莊稼地里。
就算有人想要幫助,也會因為曾經被坑過的深刻印象,從而躲得遠遠地,生怕再被坑上一次。
其它地方這樣的事情還不明顯,總有一些被餓瘋了的人,會拿起鋤頭殺人。
最近的“闖王”高迎祥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可到了袞州,越是接近齊魯之地,這里的民風就越是“淳樸”,簡直和書本上說的一模一樣。
然而當地的官員卻是富得流油,百姓卻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
或許是還沒有達到餓死人的程度,畢竟大明幾乎各個地方都在鬧天災,袞州暫時還是神奇的風調雨順。
若是赤地千里,不用想一定就是第二個“闖王”起來了。
而事實上,在原本的歷史軌跡當中,滿清入關之后,遇到的阻礙最小的,就是這片地方。
對于當時的百姓來說,誰管著不是老爺?
不過是頭上換了一片天而已,更何況這片天在他們的印象當中,還沒有原來生活的苛刻。
李定國一句知道皇上想的是什么,讓孫傳庭都是一愣,多少人都在猜測皇上的想法,卻沒有一個人猜得中。
難道李定國是個例外?
“許多人都知道皇上對儒生的印象不好,于是都覺得皇上是對儒家不順眼,可你見過皇上廢除儒學?算沒算過現在朝堂之上學過儒學的人有多少?”
崇禎喜歡用數字來說明問題,現在他的手下大臣們也學會了這一招,清晰明了,還能夠一眼看出那個地方出現了錯漏。
所以推行起來還是很迅速的。
與之而來的就是算數的應用更加廣泛,學不會算賬,估計底下的人把你騙了都還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別的地方官員還不清楚是如何辦公的。
只有雍州和冀州兩地的官員,不但要辦公,還要不斷的學習算數,免得有時候匯報一下自己的工作情況,都沒有辦法說的明白。
“廢除儒學皇上自己也沒有說過,不過看皇上的行事方法,有著哪方面的意思,至于朝堂中的儒生數量。”
孫傳庭仔細的想了一想,就他手下的那些新兵,也有許多是本來就懂得讀書識字的。
“應該是挺多的吧。”
不想不知道,一想之后,似乎沒有別的地方那些儒生們說的那么嚴重。
“儒學是沒錯的,只是學儒學的人出了問題,皇上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出了問題的人都揪出來,然后讓學術歸學術,治政歸治政,別再滿嘴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
李定國說的很淺顯,看到的那些深層次的東西,卻沒有辦法說出口。
因為按照皇上這么干下去,讀書識字的人多了,那么他們現在的這些官吏,將來就不再是不可替代的人了。
到了那個時候,做官就更加的難了。
再想要用一些手段,蒙騙老百姓,就不再容易了,而最好的監督,應該就是整個大明的百姓,而不是吃著皇糧的監察使。
恍然想起了,在大周時期,女皇武則天弄出來的那個匭檢制度。
而這種喪心病狂的,把權利下放到百姓手中的制度,隨著武則天的去世,就被后來者不斷的廢除了一干二凈。
實在是對所有官吏都不友好的一項制度。
或許,在皇上培養出更多的能夠讀書識字的人,就會著手改革這一項措施。
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關鍵點,李定國忽然就沒了興趣再說下去。
只因這一項制度,實行起來,可要比廢棄儒學更加讓天下的官吏,晚上睡不著覺。
誰也不肯定,自己的黑資料,是不是會被傳到皇帝的案頭。
“定國?怎么忽然不說話了?”
孫傳庭聽著聽著,身旁的李定國忽然就沒聲了,自己一連叫了兩次,都沒有對她有任何回應。
“哦,啊,剛剛忽然想到了自家娘子。”
李定國厚著臉皮,把顧橫波先攬到自己的碗里,免得后面再出現一些令人無語的幺蛾子。
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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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了解的嘿嘿直笑。
還沒有成親,就開始稱呼為娘子了,這些讀書人的臉皮可真夠厚的。
“笑什么笑?等到這次袞州清理結束,我就立刻回京師去,再也不出來了。”
李定國用其他的事情,掩飾著自己心中的猜測。
畢竟事情太過重大,可不能隨便的流傳出去。
“就算不圓房,也要先成親再說其他,到時候我若是看不到你的賀禮,別怪我不講義氣,告訴嫂夫人,你在外面養的又女人。”
李定國突然表現出來的一本正經,讓孫傳庭心底發毛,特別是聽到他外面養女人的事情,更是差點跳了起來。
這件事情,他做的可是夠嚴密了。
怎么還會被人發現?
難道自己的手下已經不可信了?
狐疑的瞧了遠處的計宏博一眼,此時計宏博還在帶著一隊人馬在,在縣城當中抓捕一些有名的潑皮無賴。
自己外面的女人,可就是計宏博給親自安排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孫傳庭仔細的想了想,不可能是計宏博漏了馬腳,肯定是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隱秘事情。
“這個是需要保密的,哪能隨便的說出去。”
李定國自然不會漏了自己的底細。
也只怪計宏博是第一次做這件事情,行里慌張的,根本就沒有發現,當時不遠處還有位熟人在看著。
一個男人只要想成親了,就必須弄到一座房子。
剛好計宏博給孫傳庭的外養女人安排的住處,離著他的住處不遠。
京師看起來很大,其實也很小。
“好,這次你要是成親,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你松一口大鐘過去。”
孫傳庭一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兩人互相頂了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起來。
面對著袞州輕松的局勢,不管是孫傳庭還是李定國,都是一點不敢大意,緊繃的精神,在這次笑聲中輕松了許多。
“開縣已經清理干凈了,下一步就是官吏進來進行有效的管理,最好把張國維那老小子也拉過來。”
看著下面的計宏博,已經望過來跑了,就知道一些工作已經做完。
需要他來決定是往下一個縣城行進,還是就地整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