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與長城相連。
因其依山襟海,有天禧第一關之稱。
然而就是這個天下第一關,最近被人連續攻破了兩次。
一次從關外打到關內,另一次就是從關內打到關外,認真來說,從關外打到關內的難度是很大的。
也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
孫傳庭和盧象升正站在靖邊樓上,遠眺渤海。
海岸一線,大雪似乎忘了那個地方,從來沒有落下來過。
“不知道袁崇煥什么時候會從這里經過。”
盧象升回頭看向固安的方向說道。
“你小看此人了,我打賭,他絕對不會從山海關出關。”
孫傳庭則是看向了遠處的前屯方向,哪里是齊爾哈朗死守的地方,憑借他們不足的兵力是沒有希望完好無損的奪取下來的。
除非在寧遠的祖大壽他們出力才行。
“你是說他們會跟在皇太極的隊伍后面?他就不怕被皇太極反身咬一口?”
盧象升也知道現在唯一的一條出關路,就是馬蘭峪,除此之外,每一個方向都有守兵,而且現在也沒有人會信任袁崇煥,把他放在自己的身邊。
“有袁崇煥的寧錦防線,才能有效的消耗大明的戰爭潛力,若是換一個愣頭青,不管不顧的亂殺,就憑建奴那點人口,這么多年哪怕是一命換一命,早就只剩一半還活著了,而且都是老弱病殘。”
孫傳庭比盧象升知道的多一點,每年寧錦防線上大明子民死去的人可不再少數,可戰果是什么?
沒有戰果,只有不斷的要銀子。
弄得現在連西安府周圍受了天災,都還是抄家來的銀兩在賑災。
堂堂大明,地大物博,卻沒有幾粒存糧,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哎,皇上一個戰爭潛力,就道盡了兵法上的奧義,也不知道若是皇上帶兵,會是怎樣的出神入化。”
盧象升說著說著就歪樓了,他倜然好奇起來了皇上辦的皇家軍事學院中,有沒有收錄一些崇禎皇帝的兵法理念。
“肯定是比你我要強得多,對了,皇上說的那些海軍,空軍都是什么意思?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
孫傳庭瞧著大海,上面也沒有什么敵人,要海軍做什么?
難道是在運河之中轉運物資?
而空軍他更是不敢想象,在崇禎的口中透露出來的消息,那可是要人在天上飛的。
難道還能讓人長出翅膀不成?
“你問我,我怎么會知道,那段時間我可是忙著和洪承疇剿滅反賊呢,剛好打算休息一下,這邊又遇到了建奴入關,就是建好的皇家軍事學院,都沒有來得及進去看一眼。”
盧象升瞧著遠處嘟囔了語句。
“你小子藏得挺深,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都不知道。”
孫傳庭怒聲道。
“我不是也沒有進去過嗎,不過晁剛可能進去進修過。”
盧象升也是此時才記起,還有這么一間學校,實在是最近打仗忙昏了頭。
“就是那個自己拼命想要往上爬,卻又貪生怕死,最后丟了一條手臂的剿匪英雄?”
孫傳庭有些不屑,這樣的一個人,也就跟著洪承疇撿了一點功勛,還能被當做英雄,簡直是有點兒戲。
“可不能這么說,那可是皇上都看好的人,你覺得皇上識人不明,還是覺得咱兩也是廢物點心?”
盧象升就知道孫傳庭會這么說。
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是這么看待晁剛的,只是面子上卻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
“拜托,別再學著皇上說話了好嗎?你弄得我都快要給你跪著磕頭了。”
孫傳庭拐開話題,嘟囔了一句。
“現在的軍法條例就是軍人可以不跪,你想要挑戰一下軍法的話,我可以滿足你的需求。”
盧象升的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意味,好像恨不得孫傳庭真的跪下來,他好執行軍法。
“阿巴泰要死了,袁崇煥在走的時候,絕對會干掉這人以證清白。”
孫傳庭不理他,話題突然又轉到了阿巴泰的身上。
“吳三桂也要死,不然對不起他這個薊遼總督的稱呼。”
盧象升沒有乘勝追擊,玩笑可以適當的開一下活躍氣氛,可不能當真去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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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平離著豐潤很近。
在接到皇太極撤退的命令之后,阿巴泰就明白自己必須留下。
一個是看住盧象升和孫傳庭的隊伍,另一個就是吸引看著還很遠的袁崇煥來追擊。
說的再明白一點就是,他已經成了可有可無的棄子。
說不怕那是騙人的。
可在了無生機之后,心中的惡念就止不住的往外涌動。
先是把吳三桂的手下當成了出氣的東西。
接著又讓劉泰臨去穿著女裝跳舞。
吳三桂只能忍著,沒辦法,現在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唯一的出路,現在也是一條絕路,消息的不對等,只能讓他還沉浸在往日的那種對朝廷的認知當中。
只等著皇太極領兵十萬,從山海關一路打出去,他也就跟著出去了。
忽然城頭上一聲牛角長號響起。
緊接著門外就進來了阿巴泰的親兵。
“貝勒爺,請吳總兵前去議事。”
“帶路。”
吳三桂披掛穿點整齊,晃晃悠悠的跟著來到了開平縣衙。
一進縣衙就立刻問道:“是盧象升他們打過來了,還是京師的士兵打過來了?”
“都不是,是袁崇煥的隊伍。”
阿巴泰立刻否決了他的話。
“不可能,袁崇煥還在固安,要想離開京師,就必須躲開通州和薊州。”
吳三桂不用看地圖,就明白這種行軍路線是怎么回事。
“大汗的隊伍撤退了,走的是馬蘭峪,所以······”
阿巴泰不懷好意的說道。
吳三桂瞬間就覺得頭上是五雷轟頂,腦袋嗡嗡作響,他容易嗎?
佯敗弄成了大潰敗,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投降,卻又被大明的軍隊收復了用平和灤州。
他剛剛投降還想著能跟著皇太極出關,卻又有人告訴他,人家早就走了,不過不是從山海關走的。
這都干的什么事,忽然間他覺得,似乎命運一直在和他開玩笑。
一步錯,就跟著步步錯。
現在已經錯的快要把命丟了。
還不如一開始就拼個魚死網破,還帶還是一個英雄,總好過被人侮辱了一次又一次,還沒能活下來要好的多。
阿巴泰瞧著吳三桂變換不停的臉色,要多有趣就有多有趣。
“所以咱們現在要死守城池了?”
吳三桂艱難的從喉噥里擠出這么一句話,他還年強,卻在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心態老的快要入土了。
多少委屈求全他都做過。
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回頭想想,自己的山海關總兵當著多舒服,為何現在要這么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