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祖乙次子宋國英聞一陣感激。
立刻舉起酒杯道:“孔學從來仁義,能流傳千載自有道理,晚輩就先替家父滿飲此杯,以表謝意。”
說完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隨即給自己身旁的下人使了一個眼色,下人立刻會意出門去了。
不大一會就有人前來在孔胤植耳邊一陣耳語:“宋先生送來了五十萬兩白銀,小的已經點過數目了,一毫不差,全是上等的官銀。”
“外甥有心了,如今天寒地凍的,山西潞城路程頗遠,不如多住幾天,等雪停了在回去也是不遲。”
孔胤植得了銀子,心情很是不錯,看著這個侄子,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另一邊坐在宋國英下手的羅夢楊,也是不甘示弱,他這次來也是為了他父親的事情奔波的。
誰讓他父親手快,拿了不該拿的銀子呢。
好好的太常寺卿不做,偏要和辭官了的黃爌攪和在一起。
出了事情,還得他這個兒子給他善后。
得到的十萬兩銀子,都吐出來,還得再賠出去不少,真以為孔家是這么容易進來的。
羅夢楊也是有樣學樣,反正就是這么個事情,孔胤植看中的是銀子,可不是來聽他吹捧的。
畢竟吹捧孔家的人多了,人家不一定看得上。
要不是兩家有些親戚關系,就憑他的身份,能進人家的大門,都要看看門人的臉色行事。
孔家下人出去之后,再次進來,在孔胤植的耳邊一陣耳語。
孔胤植就笑的更加開心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都說瑞雪兆豐年,古人的話,從來都不會錯的,咱們滿飲此杯,等一會在好好的琢磨一套文章,給小皇帝崇禎看看,治理國家還得靠咱們這些讀書人。”
“照小侄來說,每代的帝師都應該讓衍圣公來擔任,現在天災人禍,就是皇上太過年輕,遇到的老師不好才導致的。”
宋國英喝了幾杯酒,就開始臉紅,說話也就放開了許多。
吃的人家崇禎的飯,砸的卻是崇禎的鍋,也是沒誰了。
然而“衍圣公”孔胤植喜歡聽這個。
“賢侄說的好。”
一瞬間從一個小侄,上升到了賢侄的地步。
“你看我曲阜怎么就沒有天災人禍?那還不是我孔家人大仁大義,所以天災不上門,人禍繞道走,在看看陜西那一帶,不是我說,別看現在已經度過了災劫,往后的大災大難還不知道多少呢。”
孔胤植酒不醉人熱自醉,飄飄忽忽的說著就連著自己也不相信的話。
“今兒個,我話就撂這兒了,往后要是來的大災荒,記得往舅舅家跑,有舅舅一口吃的,就餓不到我幾個女媳。”
羅夢楊是四氏學教授,混的好與不好,全靠孔家支持,自然是什么好話都能說,什么大話也敢出口。
“舅舅應該給崇禎小兒專門寫一封私信,我可聽說崇禎走了一路換了一路的官員,他寧愿要一些泥腿子做官,也不要那些讀書人,這么下去,國將不國了。”
這話說的很嚴重,讓兩旁坐在側位的郭萬程和劉中抵都聽得刺耳。
什么叫崇禎小兒?
大家都吃的是人家大明的飯,要真這么說,那它們這些做臣子的又算什么?
可只要想到,崇禎做出來的那些事情,心底又開始偏向羅夢楊。
說到底是屁股決定腦袋,和能不能治國平天下沒有任何一點關系,至于黎民百姓,那就更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我聽說,現在各地的糧食,都已經不往外發運了,就憑遭了災的雍州,和剛剛被建奴洗劫了的冀州,怎么看儲備糧食都不是很夠用。”
郭萬程,汶上人,現任江南提督,對于此時各地的糧食運輸事宜,心里清楚的很。
那都是在逼著崇禎認錯。
要么下罪己詔,承認錯誤,繼續重用儒生,要么背上子民死傷無數的罪孽,然后被口誅筆伐,青史留名。
不過留名的絕對會是暴君。
劉中抵在幾人之中有些弱勢,只是聽著不說話。
已經走到了京師范圍之內。
正面戰場,崇禎已經不需要去看了,從晁剛和洪承疇的一些奏報中可以得知,皇太極他們已經被趕出了關內,現在當務之急,是怎么沒弄到吃的東西。
也是他去往西安府的時機不對。
錯過了栽種土豆和紅薯這兩種高產量的食物。
不然現在那會為了糧食發愁,他也命白不少流傳來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是他不想低頭,而是一旦低頭之后。
他好不容易跑出京師,在西安府重新打下了一處根據地,又會被推到重來。
而到了那時,付出的心力和代價將會更大。
首先火槍的制造方法絕對會擴散出去,接著就是現在已經研究出來的顆粒火藥,到那時許多事情都已經由不得他來掌控了。
李定國小心翼翼的陪在崇禎身邊,他明白崇禎現在的心情,也知道如今的抉擇到底有多艱難。
窗外的雪很大。
飄飄揚揚的已經下了好幾天了,萬物俱白,仿佛就連上天都在給大明的百姓送來了挽聯。
“咱們帶著的糧食還剩下多少了?”
崇禎伸手出去,接著一片雪花,語氣沉重的問道。
“已經只有一個月的口糧,要是到了通州,再分出去一部分,可能連三天都挨不住。”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李定國在餓肚子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然而整個大明的皇帝,按理說也是吃穿不愁。
可在他的眼中,可那些窮人在這一刻似乎也沒有什么分別。
瞧著每天三碗小米粥,三個饅頭的吃著,似乎那些地方官老爺,都要比皇上過得日子好。
“士兵們現在是什么情緒?跟著我可有怨?”
本想著把這些人帶出雍州,只要進了冀州,就能找到食物。
可真的到了冀州,才明白他第一次走過的時候,到底是走馬觀花,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現象。
此時的冀州,那還有多余的糧食。
就算是他抄家的手段再狠,也不過是多的了不少的銀子而已。
若不是他行進的速度很快,說不得整個冀州的糧食都會讓那些混蛋給搬空了。
“皇上吃的和他們一樣,士兵們可都看在眼里,那還有什么怨。”
李定國搖了搖頭說道,同時心中也是暗叫不公,可惜了這么好的一位皇上,老天爺卻偏要給大明這么大的災難。
“這里離天津衛應該很近了吧?告訴下面的人,咱們不去通州和薊州了,直接開往天津衛,到了那里就會有吃的。”
崇禎已經下定決心,要點開捕魚大業的序幕了。
本來他還想著能夠緩一口氣,從明年夏收之后開始,如今看來是等不及了,就看覺華島的水師,還能不能用。
通州和薊州總算從戰亂中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