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棱的兵刃造成的傷口,確實沒辦法止住流血,是新式的長槍,還是箭矢?”
阿巴泰看過了尸體,心里就有了想法,新式的兵器,和他們在喜峰口遇到的新式火槍,無一不在說明著大明的底蘊。
在他們女真還沒有合并的時候,那時手無寸鐵,無論如何小心的戰斗都要死掉很多的族人。
可在有了兵器之后,整個族人的戰斗力就提升了兩三倍。
對于兵器的重視,歷來都是他們女真人的王最看重的,為此還招攬了許多的漢人,專門研究打造兵器。
大明有的刀劍他們必須要有,大明有的火槍,火炮,他們也要有。
不但要有,而且要比大明的更加出色。
可剛剛在這方面超出了大明邊軍一點的武器技術,進入了關內卻全部被打回去了。
“加派人手全面搜查,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特別是他們用過的兵器,我也要見到一樣。”
在吃喝玩樂的時候,他是個莽人不需要人情世故,是個野人也不需要憐香惜玉用可憐的憐憫來滿足自己的高高在上,然而對待戰事,卻又睿智的不行。
洪承疇躲在一塊隱秘的地方,用望遠鏡查看著周圍的情況。
騎兵隊伍呼嘯來去,每一隊之間相隔的距離,也足夠任何一點劇烈的戰斗,得到足夠的支援。
他的手下只有五百人的火槍隊,五百人帶著的卻是三千人的物資,在沒有馬匹的幫助時,無論是轉移,還是設計陷阱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兩天的行動,讓他們只繳獲了九十二匹戰馬,除了剛好能夠滿足物資轉移的需求,再沒有多余的機動力量了。
而兩天時間,殺掉的建奴已經高達三百多人,已經極大的刺激了還在薊州城內享樂的建奴們。
“這一票干完,就要立刻轉移地方了。”
洪承疇有這個明悟,皇太極拿京師的高墻沒有辦法,可派人前來圍剿他們的自信卻從來不缺。
“將軍這話說的,咱們是兵,他們是賊,‘干一票’這種說法,只有賊才用著合適。”
劉體仁已經和洪承疇混的很熟了,兩人的一些小脾氣也都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有時候說話也就有些肆無忌憚。
洪承疇眼神怪怪的看了劉體仁一眼,自己的傳令兵,以前是做什么的他心里可是最清楚,沒想到換了一身官身,比他們這些大明的官員還要維護自己的身份。
“你說的沒錯,咱們只是拿了自己的東西,至于轉移位置,用皇上的話說,叫做戰略撤退。”
劉體仁對這話立刻擁戴起來,滿意的點頭道:“還是皇上說的好,看來我也要多讀書識字了,不然很多話說出來,都表達不出我想要的意思。”
另一邊的李過卻很沉默,自從他的舅舅李自成被毫無意義的殺掉之后,他就覺得再也沒了活著的動力,若不是他舅母還活著,需要人去保護,他肯定是要回家種地的。
畢竟在回去的路上他也已經見到了整個雍州到底有多么繁榮。
只要舍得力氣,就能吃飽飯的年代,從任何一段歷史上尋找都是不多見的。
“別說話,有人來了。”
聽著兩人越說越歪,越說越離譜,李過只能開口打斷。
洪承疇意猶未盡的瞥了一眼內心悶-騷的劉體仁。
而劉體仁則是砸吧了一下嘴,瞧了一眼李過,心中暗道:原本只有自己一人得了將軍的賞識,現在又多了一人,若是不好好表現,自己就真的前途無亮了。
他們埋伏的位置是在村子外面的一處小樹林中。
對地形的熟悉,能夠讓他們迅速的找到絕佳的伏擊地點,而樹林剛好是能限制戰馬優勢的地方。
“這次來的人多,不能暗殺了,放槍吧。”
洪承疇透過樹梢,看著遠處一百多名騎兵,緩緩走來,身后還用繩子拖著看不清多少的大明百姓。
“造孽啊,邊軍每年的銀兩,聽李長庚李大人說,幾乎占據了大明全年稅收的三分之一,就這種戰斗力也好意思張口要銀子。”
劉體仁瞧著后面像拖著牛羊的大明子民,心頭一股郁氣怎么都不得暢快。
“所以這些人都該殺。”
李過最后總結道。
只有平民才會對平民的困境做出最直觀的感受,李過哪怕是曾經過得再不如意,在困難,只要不犯法,也沒有誰敢于把他捆起來當牛羊一般的畜牧。
都在說做牛做馬,那也只是一句形容的話語,可現在他看到的是什么?
真有人把大明的子民當成了兩條腿的畜生。
洪承疇回頭看去,躲在樹林中的士兵們,也都一個個的憤怒不已,若不是軍令嚴謹,都恨不得出去拼殺一場。
他知道浙西惡斗不是他的功勞,而是遠在西安府的崇禎皇帝,讓這些人得到了尊重,更是看到了精要幸福的希望。
能把一處尸橫遍野,饑民滿地的窮苦地方,建設成現在這個樣子,說實在話,洪承疇到仙子都是暈乎乎的。
這些建設中的人可沒有多少文人,似乎那種行政方式,也用不到多少儒生。
其實崇禎也只是照葫蘆畫瓢,畢竟在另一個時空到的太祖,可是用這種辦法讓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站起來的。
那是經過了歷史的證實,在后世的無數年,全世界都不知多少人在研究人家的治國方針。
“在十步的距離就開火,不留活口。”
洪承疇忽然也滿身的熱血沸騰,他還以為經歷了幾年人情世故,已經沒有什么能夠讓他感動的了。
身邊的劉體仁學著初冬的麻雀叫聲,傳遞給了埋伏好的士兵們,攻擊的暗號。
是不距離已經很近了,剛好在林邊小道上。
洪承疇他們聽不懂這些騎兵們在說什么,可從話語聲中,和一連串的哈哈大笑中得知,這些人很開心。
然而這種開心聽在他們的耳中,卻又很惡心。
喜悅本就是任何人相通的一種情緒,可在某些時候,只能是恥辱。
一陣槍聲響起,騎在馬上的騎兵不斷地跌落地面,一聲聲的喜悅化作了驚恐,然而在他們的馬速還沒有提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樹林中的怒火,仿佛有著神秘的力量,只是三輪槍聲響過,樹林邊上就只剩下了站著不跑,哀鳴陣陣的戰馬。
一些中槍之后還活著的騎兵們,掙扎著爬起想逃逃跑。
可沒有等到洪承疇他們的火槍兵走出樹林,就見到那些被牽著繩子的大明子民們,一個個為了上來,用頭撞,用腳踢,更有狠的在用牙齒撕咬。
仿佛一瞬間就回到了更古老的年代。
“那些被綁著的人中沒有老人,也沒有孩童。”
洪承疇觀察的很仔細,在這一刻,他卻不想在想的深刻些,然而很多東西都不由他意志為轉移。
雖然只是一點小小的痕跡,卻已經得出了一種讓人痛徹骨髓的答案。
老人和孩子應該已經沒有了,而這些強壯的能夠干活的男人和女人,也已經麻木的失去了活著的希望。.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