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的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沒了后顧之憂,前面的所有危機也都被袁崇煥擋在了寧錦防線上。
雖然對于滿桂去留的問題,鬧得很別扭,卻也不得不承認,袁崇煥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今天他要拜訪的就是自己的手下趙率教。
趙率教帶關內兵馬,出壁前屯,以捍關門,并援寧遠,現改任左輔鎮守前屯,而這些都是他幫著爭取來的。
本來還想著讓滿桂鎮守山海關,可不知吳三桂走了什么好運,居然捷足先登了,讓他郁悶了好久。
宴席上趙率教頻頻敬酒。
王之臣連喝了好幾杯,才面紅耳赤的放下酒杯道:“今日老夫前來就是想要問問你們對袁崇煥的《請屯田疏》有什么看法?”
《請屯田疏》是袁崇煥為了解決遼東士卒餉銀的問題。
原本遼東的這些士卒在開國年間就是屯田兵,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出現了一個很讓人無語的事情。
那就是土地兼并。
一群士大夫聯合起了本地的一些將官,用各種手段,把這些已經耕作的很熟的徒弟,以極低的價格拿到了手中。
最后的結果就是,士卒們沒了吃飯的地方,不得不開始逃離此地,或者成為流民,而朝廷撥下來的糧餉再次被貪污截留一部分,這士卒們過得就更加艱難了。
而肚子都吃不飽,又怎么可能打得了仗。
于是一個惡性循環就出現了。
遼人不善戰事名聲一傳出去,就比這朝廷不斷地從別的地方派兵,不但加重了朝廷的財政,當地的流民也就成了一個隱患。
袁崇煥的想法是不錯,可他的目的并不單純。
真要屯田,割舍的就是原來朝廷中那些大臣們的利益,說白了就是左手倒右手,把原來朝廷里的那些被抓去修路的大臣們的田地,轉換成現在在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們的產業。
而對于士卒來說除了要一邊打仗,還要一邊種莊稼。
而且還是免費的那種。
可這些種種好處,卻都繞過了他薊遼總督王之臣,實在是讓他難受。
看著都是銀子,自己得不到一兩,聽著美好的名聲,卻全部都是他袁崇煥的。
若是帝師孫承宗來做這件事情還差不多。
可只要行到孫承宗到現在都還沒有被皇上起復的意思,就在心里不由的哀嘆。
單是他接到的那些聯名奏疏,都不知道有多少,一部分是在痛斥孫承宗教出了一個亂文的弟子,另一反面則是希望通過他來勸說,讓孫承宗給皇上施加一點壓力。
別把儒生的面子里子都給踩到泥里去了。
畢竟他也有一些消息渠道,聽說是在雍州的所有寺廟,道觀,還有哪些儒生都是要交稅的。
至于不交的,那好辦,沒收田產,然后押去修路。
似乎崇禎對修路是情有獨鐘。
“事情是好事情,辦法也是好辦法,可不應該是袁崇煥來牽頭給京城上奏疏。”
在王之臣的身邊,趙率教的膽子很大,直呼袁崇煥的名字,一點面子都不給。
王之臣很滿意趙率教的說法和態度,混官場的最忌首鼠兩端,不站隊那會有前進的機會。
就像袁崇煥一樣。
若是放在三國時期,那可是比呂布的名聲還要臭的不知多少姓家奴了。
“是啊,就連內閣首輔黃爌都來信詢問這件事情了,你說老夫該怎么辦?”
趙率教眼珠子一轉道:“大人不妨將計就計?”
“怎么個將計就計法?說來聽聽?”
王之臣若有所思的問道。
“咱們可以聯名啊,弄出一個《戰守布置大局疏》,在做出周詳而切實的部署,最后在弄出一些誓詞,不就行了?”
趙率教知道其中利益巨大,只要做成了這件事情,他就有能娶幾房小妾了。
王之臣眼睛一亮,暗道是個好辦法。
“比如說呢?”
“以上諸將,所守之城,即為信地,專責其成。戰則一城援一城,守則一節頂一節。信守不渝,死生與共,這個誓詞如何?到時候,我在把我的老母親接過來,誓于城池共存亡,面子有了,銀子也就有了。”
趙率教越說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其實在歷史上確實也有這么一件事情。
袁崇煥將年邁母親和妻子從南國接到危地寧遠,趙率教也把自己的妻兒遷來居住。他們誓:“土地破,則家與之俱亡!”
只是真的到了共存亡的時候,一個已經被召回京師問罪下獄,來了一個殘忍的千刀萬剮。
另一個倒也是一個好漢,力戰力竭,最后中箭落馬身亡。
在他們聊天正舒暢的時候,代善他們已經換了一身的漢人士卒的衣服,繞過了寧遠的后面,來到了一個叫做高臺堡的地方。
明正統七年(1442年)為加強邊防于此設堡,駐兵護城,因此處地處高-崗,故名高臺堡,后簡稱高臺。
此時軍紀松弛,士卒散漫,將士更是無所事事的不是在賭博,就是在睡覺。
城墻上的守衛遠遠地看到了一大堆人馬,只是以為是自家人,也就不是很在意。
畢竟此地是許多做生意的商人們的必經之路,很多商人的貨物也都是讓士兵們押運,從而能夠拿到一筆價值不菲的財貨。
“沒想到啊,沒想到,大明的軍紀竟然松弛道了這個地步,他們難道就看不出來咱們和那些漢人之間的不同嗎?”
莽古爾泰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小小城池,低聲向代善問道。
“漢人有一句話叫做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前面的寧錦防線已經擋住了所有的刀兵,這里的人自然就沒有了危機感,也是咱們的運氣來了。”
代善是最喜歡漢人文化的,除了一些習慣之外,若是真的去大明考科舉,睡不得也能夠拿到一個好名次。
“你說的我不懂,不過這樣的漢軍,打起來才夠爽快。”
莽古爾泰低聲發出一陣獰笑。
什么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他才不管這些呢,能欺負弱小,自己才能壯大,一直頭鐵的去打最強的人,那只能是一個蠢貨。
“小聲一點,讓被俘虜的那些人通話一些,給他們說,只要打下這座小城池,就放了他們的妻女。”
代善低聲向后面吩咐了一句。
一行人到了城下,除了門口兩名士兵身手要城門稅之外,沒有人上來盤查。
“呦,這次的收獲不錯啊,這么多戰馬,看樣子還是養熟了的,建奴們當真舍得。”
兩名士兵貪婪的目光,在那些戰馬上掃過,對于手中拿著的一包銀兩,都仿佛是一點旁人給的施舍。
“兵爺,咱們都是小本生意,行個方便,這次身上帶的現銀不多了,下次笑得絕對給您帶一根金條。”
前去對話的人是代善手下,一名說漢話最流利的手下,可不敢真的讓那些降兵上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