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片場還未蘇醒。
風從廢棄倉庫的破窗灌入,吹得幾張偽造的《申報》在桌角翻飛。
油墨早已暈開,字跡模糊成一團團烏黑的陰影,像被雨水浸泡過的墓碑銘文。
林小滿蹲在道具箱旁,指尖捏著一枚黃銅色紐扣,眉頭緊鎖。
她昨夜偷偷比對過資料——真正的1942年日軍冬裝紐扣,是鋅合金壓鑄,氧化后呈啞光灰綠,而眼前這顆,亮得刺眼,像是剛從地攤上淘來的鍍金工藝品。
“不對勁全都不對勁。”她喃喃自語,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那段錄音的波形圖上。
那是昨天下午,她假裝聯系供應商補貨,對方接通后語氣輕佻:“小姑娘別太較真,拍戲嘛,糊弄觀眾就行。”她正要追問,對方忽然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上面說了,別讓那個富二代太舒服。”
電話隨即掛斷。
她錄下了全過程。
此刻,錄音已交到蘇晚晴手中。
導演辦公室里,窗簾緊閉,桌上散落著十幾份采購單和拍攝日志。
蘇晚晴坐在燈下,眼神冷得像冰。
她不是沒經歷過資本打壓,但這一次的手法太精準、太隱蔽——劣質道具影響成片質感,凍結預付款卡住劇組命脈,甚至連招標流程都挑不出錯,可偏偏每一步都在暗中瓦解《孤島1943》的根基。
“他們不想讓我們拍真實的歷史。”她低聲說,指節敲在桌面上,“他們怕真實的東西會說話。”
財務主管剛剛離開,留下一句話:平臺以“內容進度未達kpi”為由,凍結了第二筆預付款。
可事實上,過去七天,每日拍攝素材超額完成120,剪輯粗剪版已提交三次。
明擺著是設局。
蘇晚晴打開郵箱,準備再次向投資方發函申訴,就在這時,一封無標題郵件悄然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