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完畢,他親手將一個裝有杜衡、白芷等香草的繡囊系在顧知意腰間,低語:
“知意,愿你邪祟不侵,一世喜樂。”
而顧知意地抬起眼,第一次毫無躲閃地迎上他深邃灼熱的目光:
“愿與郎君兩心相知,萬事順意。”
她把自己的名字,融到了對兩人未來的期許里。
這近乎直白的回應,讓蕭昱的心猛地一顫,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淹沒。
他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將她狠狠揉進懷里,嵌入骨血的沖動。
他指尖因極度激動而微微顫抖,緊緊握住她的手,回到了錦帳之下。
坐下后,他的目光依舊膠著在她身上。
然而,這溫情脈脈的時刻并未持續太久。
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伴隨著清朗的嗓音打破了帳內的旖旎:
“不想在此得見睿王殿下,臣特來給殿下請安。”
陳之洲微微躬身站在帳前,眼神卻禁不住瞟向顧知意。
其實睿王府的馬車剛停穩,陳之洲便注意到了他們。
他告訴自己,監視政敵是他的職責。
于是,他倚著車轅,遠遠望著蕭昱將顧知意禁錮在懷里,絲毫不顧她的意愿。
他心頭一刺,攥緊了拳。
他根深蒂固地認為,強娶豪奪的蕭昱卑劣不堪。
他就這樣盯著他們,然后看到顧知意祈福時明媚的笑臉。
這個笑如此熟悉,讓他的心猛地一顫。
“顧知意,顧知意……”他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終于想起了那個鮮活不羈的女娘,那個曾經擾了自己心神的人。
原來是顧知意。
五年前,益州。
那時,他奉父親之命,前往益州封地歷練,協助處理一伙流竄作案的悍匪。
一次追擊中,他帶著親兵與大隊失散,誤入青城山深處。
就在一片霧氣氤氳的竹林外,他見到了顧知意。
而那幾個平日里兇神惡煞的匪寇,此刻竟被藤蔓結結實實地捆在幾棵粗大的樹干上。
他們個個鼻青臉腫,模樣狼狽不堪。
他們面前,站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女娘。
女娘穿著一身利落的青色布衣,頭發簡單地束在腦后。
她雙手交疊,隨著身姿飛快擺動,手腕上的銀鈴發出悅耳的脆響。
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得意和頑皮的笑容,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如同山間朗月,亮到人心坎里去。
匪徒們哭爹喊娘的求饒:
“姑奶奶!小祖宗!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求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
那小女娘聞,笑得更加燦爛,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傲氣:
“現在知道求饒了?早干嘛去了?打家劫舍的時候,沒想到會遇上姑奶奶我?”
“姑奶奶,您行行好,告訴我們您尊姓大名,也好讓我們死個明白……”
另一個匪寇哀嚎道。
女娘挑了挑眉,笑得張揚:
“聽好了!吾乃青城山無門無派——顧知意是也!”
那神態,那語氣,遠比今天的她恣意張揚。
當時的陳之洲,被她一眼吸引,但卻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怎么也想不到,五年后,她竟然會在蕭昱的身邊。
而那樣天真明媚的笑容,鮮少出現。
現在他終于明白,蕭昱對她的執著源自何處。
蕭昱定是和他一樣,見過她眼神明亮如星,笑容恣意如風的樣子。
所以才強勢霸道地占有了她,卻也毀了她。
陳之洲的心狠狠一揪。
一種“只有我能救她于水火”的情愫悄然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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