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與此同時,快速旋轉的顧蘇芷也突然跌倒在地,衣衫凌亂。
“哎喲!”
“啊——!”
兩姐妹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一個捂著被琴弦割傷的手指,另一個趕緊理了理衣服,滿臉的驚惶與不可置信。
這接連的意外發生得太過突然,滿堂賓客皆是一靜,隨即嘩然!
張氏和許氏,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手中的茶盞險些摔落。
她們下意識地想上前攙扶,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僵住了動作,只覺得臉上像被扇了耳光般火辣辣的疼。
方才還交口稱贊的賓客們,此刻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這……成何體統啊!”
“在老夫人家如此重要的壽宴上,竟接連失儀,真是……”
那些或鄙夷、或惋惜、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如同細密的針,扎在顧家每一個人的臉上。
端坐主位的謝弗,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握著佛珠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泛白,然而她只是深吸一口氣,淡淡地出聲:
“蘇蓉、蘇芷,大母知道你們為賀壽,連日排練,心力交瘁,這才一時失手。這份孝心,祖母心領了。”
她頓了頓,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都累了,就別強撐著了。先下去好好歇著,請個大夫瞧瞧,莫要傷了筋骨。”
立刻有丫鬟仆婦上前,七手八腳地將癱軟在地的顧蘇蓉和顧蘇芷攙扶起來。
兩姊妹羞得頭都抬不起來,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幾乎是落荒而逃。
經此一鬧,壽宴的氣氛徹底冷了下來。
雖然在許氏驚慌的指揮下,絲竹聲很快重新響起,但那份表面的喜慶和諧已然不復存在。
而端坐席間的顧知意,緩緩掩去眼底一絲極淡的冷意。
蕭昱看著顧知意蒼白的臉,心里一顫。
他還以為,她只有彈琴的時候,才能傷人。
可沒想到,她居然能傷人于無形。
這些年,她到底去了哪里?
又有了怎樣的際遇?
蕭昱沒有問她,只是皺著眉,拉過她的手。
她的氣息紊亂,明顯是動了內力。
顧知意不想蕭昱看出來她的計謀,奮力掙扎。
而在賓客席的上首,都督陳之洲獨自坐在蕭昱下首不遠的位置。
他默默飲著杯中酒,目光掃過顧知意蒼白的臉,又落回蕭昱強硬地抓著她的手。
陳之洲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好你個蕭昱,身為親王,居然如此卑劣無恥。
原來兩日前,無常終于查探到了顧知意的消息。
陳之洲也終于知道原來蕭昱口口聲聲的“愛重”,背后竟是如此不堪的強取豪奪!
原來顧知意入王府并非自愿,而是帶著那樣的屈辱。
可蕭昱,卻還在此刻表演著深情。
他想起了那日夜入王府,聽雨和蕭昱的對話。
“王爺,林家和馮達已經二次得手,所得錢財……”
“嗯,讓他們繼續,務必小心。”
他終于確信林巍的背后是王爺。
他們早就沆瀣一氣,甚至不惜折辱傷害一個女娘。
他覺得自己看清了真相,看清了那個柔弱女子在強權壓迫下的無助與掙扎。
他突然有點心疼顧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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