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郡主聽到陳之洲的聲音——這個她四年間每一日都想聽到的聲音,激動得心怦怦直跳。
她想立刻沖出去見他,但還是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沖動。
只是盯著屏風,透過煙嵐疊嶂的織錦畫癡癡地看著他若隱若現的身影。
他今日一身玄色暗云紋裲襠,腰間束一條烏皮玉帶。
雖面無表情,但安成郡主覺得他還是那么器宇軒昂。
顧知意被安成郡主直勾勾的眼神吸引,轉頭也望著他。
這就是“鐵面將軍”陳之洲?
謝淑影看到安成郡主癡情的眼神,不禁有些心疼,又看到顧知意盯著陳之洲看,心里更加恥于顧知意的狐媚做派。
那日,她剛從城外回來,就看到了顧知意和一個玄衣男子交談,笑語嫣然。
一個有夫之婦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和別的男子往來,如今又直勾勾地盯著安成郡主愛慕多年的男人看,當真是不知廉恥。
“女子可以做的事很多,也包括在城門口和一個陌生男子牽扯不清嗎?”
謝淑影氣憤地說,“顧大娘子說得冠冕堂皇,但卻穿的如此招搖,誰知道是不是找這種借口吸引大家的注意呢。”
傳播流的居然是她?被禮法荼毒的世家女真是可怕,顧知意心下鄙夷。
她肯定沒有看清,否則今天絕不敢如此放肆。
如此直白羞辱的話一出,現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世家之間為顧及彼此顏面,有些事即使是真的,也不該宣之于口。
顧遠明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但女兒間的事,他也不好插手。
“淑影。”謝皇后厲喝出聲。
“不要胡亂語。今是上元節宮宴,大家聚在一起共賀佳節,你怎么如此沒有規矩。”
謝淑影被皇后當著眾人的面責罵,也羞憤難當,雙目通紅,但還是堅持說。
“顧知意不顧世家禮法不被指責,我不過說了兩句實話就如此訓斥,這是什么道理?”
安成郡主看見閨中密友委屈的樣子,也顧不得陳之洲了,趕緊站在她身邊。
“這一切都是顧知意惹出來的,她今天不來,就不會有這些事。”
“是嗎?”
顧知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又環顧四周看了看其他女眷的裝扮。
“你說我穿的招搖是為了吸引別人注意,那你們,一個個,如此光鮮明媚的樣子,又為了哪般?”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四周。
此話一出,在坐的女眷都有些坐立難安,哪次宴會大家不是爭芳斗艷呢,所有人的心思都一樣。
謝淑影一時語塞,但不愿服輸,抓住她城門口的事不放。
“那你與外男拉拉扯扯又作何解釋,光天化日,豈不是有失體統?”
“哦,那你說這個與我拉扯的外男是不是也卑劣無恥?”
顧知意嘴角勾起了笑,等她大罵出聲。
“當然……”謝淑影剛想開口。
殿外一道沉渾響亮的唱喏聲突然響起:“睿王殿下,睿王妃到——”
蕭昱一襲玄色長袍,大踏步走進來。貂皮大氅毛鋒烏黑油亮,愈發襯得他面如冷玉,眉目深邃。
他似笑非笑:
“本王來遲了,錯過了怎樣的熱鬧?”
說完,蕭昱冷冷地瞥了謝淑影一眼。
“王少夫人,本王好像聽到,是你在針對本王的愛妃?”
謝淑影一瞬間摸不著頭腦,但依然被他的眼神嚇得瑟瑟發抖。
眾人驚慌低頭,交頭接耳。
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