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別?”
蕭昱嗤笑一聲,抬手,用馬鞭輕佻地抬起林修然的下巴。
“林修然,人,是你林家親手送的。戲,做到這份上就夠了。”
他猛地用力,將林修然摜到一邊,“滾開!”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扭住林修然的胳膊,將他死死按跪在地。
他掙扎著,目眥欲裂,絕望地嘶吼著顧知意的名字。
“知意!知意——”
而她冷笑著看著林家這群人。
林修然,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在蕭昱的示意下,林府很快就把顧知意的三百臺嫁妝打包裝車。
而顧知意并不在意,她只帶走了焦尾琴。
那把可以把音靈術發揮到最大程度的古琴。
顧知意跟著蕭昱進入了馬車。
貼身丫鬟如蘭安靜地跟在馬車旁,低眉順眼,腳步聲幾不可聞。
車內一片沉寂,只有車輪碾過青石路的轆轆聲。
顧知意忽然抬眼,看向蕭昱,唇邊漾開一抹極淡、卻莫名讓人心驚的笑意。
“王爺,長途寂寥,妾身為您彈奏一曲解悶,可好?”
蕭昱聞,眉峰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看著她,沉默了一瞬,終究點了點頭,倒想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得到默許,顧知意纖白的手指輕輕撫過琴弦,動作優雅,眼神卻驟然一凜!
下一秒,她毫無預兆地挑動鋒利的琴弦。
“錚——!”一聲尖銳的裂帛聲驟然爆開!
鮮血溢出的剎那,顧知意聽到了林氏夫婦痛苦地嗚咽。
也聽到了林修然倉皇地驚呼:
“阿父——阿母——”
顧知意嘴角勾起了笑。
林氏夫婦的身體本不太好,只要稍微動用音靈術,便可損壞他們的神識。
師父曾經說過:“精血為引,可動音靈。”
她知道,他們此生必要纏綿病榻,藥不離口了。
顧知意輕輕閉上了眼:
林修然,這只是利息,你且等著,等我拉你們入這地獄!
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起了當初見他的第一眼。
那時她因體弱多病,在青城山跟著師父修煉。
那時林修然也還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
她奉師命下山采買,行至半道。
忽然遇到一伙兇神惡煞的盜匪劫道。
當時的老弱婦孺哭聲震天,身強力壯的漢子也都瑟瑟發抖。
只有一道月白色身影勇敢地站了出來!
那只是個文弱書生,衣袍寬大,身姿單薄。
他手中無刀無劍,只背著幾卷沉重的書簡。
卻張開雙臂,毅然擋在了那群面無人色的婦孺身前。
“光天化日,欺凌弱小,爾等眼中可還有王法?”
他的聲音清亮,帶著少年人未經世事的莽撞。
“哪來的無知小兒,敢擋你爺爺的道!”
他臉色蒼白,額角沁出細汗,可眼神堅定,沒有半分退縮。
顧知意曾以為,擁有那樣一雙眼睛的人。
骨子里必然藏著永不屈服的錚錚鐵骨。
她就在那一刻愛上了他。
他不知道,他能平安離開,是顧知意攔下了那群匪徒。
也不知道,她不顧師父勸阻,就是為了下山嫁給他。
她苦苦哀求父親,為門不當戶不對的他們定親。
她以為終于得償所愿的愛情。
也不過維系了虛妄的兩年。
她咽下口中的腥甜,緩緩流下淚來。
心里一片悲哀。
為這個虛偽的世道,為天真的自己,為這份戛然而止的愛情,為這個不可饒恕的背叛。
蕭昱的目光從她流血的手指,緩緩移到她那雙染上復仇快意卻又迅速悲傷的眸子,心里五味雜陳。
他情不自禁地擁她入懷。
她驚愕抬眼,瞬間撞入蕭昱深邃的眼眸中。
他并未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俯身便吻了下來。
他的唇瓣溫熱,帶著他身上獨有的冷冽沉香氣息,落在她的唇上,動作竟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和本王在一起,”他目光灼灼,但辭霸道,“不許想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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