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大郎雖然品級不算高,但剛好負責廷尉獄的管理。
只有先見到父親,才能有機會為他洗刷冤屈。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她也顧不得往日與顧蘇芷的恩怨,立刻讓車夫轉道,前往張府。
張府的門房聽聞是睿王孺人造訪,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傳。
然而,出來迎接的,并非張大郎。
而是一身綾羅、珠翠環繞,眉眼間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與譏誚的顧蘇芷。
如今的她,早已掌管了張家二房,并把張大郎拿捏得死死的。
“喲,今兒是吹的什么風,竟然把睿王府尊貴的顧孺人給吹到我們這小門小戶來了?”
顧蘇芷扶著丫鬟的手,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臉頹敗的顧知意。
顧知意沒有在乎她的態度,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三妹妹,我今日前來,是想請妹夫幫個忙。阿父身陷廷尉獄,我欲探望而不得,聽聞妹夫在廷尉任職,可否……”
“呵!”顧蘇芷不等她說完,便冷笑著打斷。
“顧知意,你也有今天?當初在顧家,你不是威風得很嗎?不是一句話就能決定我的命運,把我塞給張大郎嗎?”
她提到張大郎時,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隨即又化為對顧知意更深的恨意。
“現在知道來求我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顧蘇芷步步緊逼,聲音尖厲。
“我恨不得你們都一起死掉,聽到你們淪落至此,我不知道有多痛快!”
顧知意一臉痛心疾首地看著她,低聲地勸:
“蘇芷,你恨我我能理解。可是,如今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阿父若真被誣陷定罪,顧家二房三房又豈能獨善其身。現在整個顧府都被羽林軍監管起來,顧府倒了,你在張家又豈能安穩?”
顧蘇芷被她說得臉色一白。
這其中的道理,她又豈能不懂。
顧府被看管的第一時間她就已經旁敲側擊向張府打聽,顧遠明被彈劾的那些問題中,她的父親并沒有參與。
所以她下意識地以為三房定會安然無恙,至于顧府其他人,死光了她也不在乎。
但萬一呢,想到父親母親,她原本篤定的心有些張皇。
那些對顧遠明的彈劾不一定都是事實,那萬一有人也想順勢對付自己的父親呢?
但此刻的她不愿意落顧知意下風,故意刺激她:
“我張府小門小戶又能做得了什么?顧孺人不是頗受睿王寵愛嗎,為什么不去找王爺?”
顧知意站在原地,身體一僵:
“王爺政務繁忙,這事又敏感……”
顧蘇芷曾和王樂汀有過勾結,自然早就聽說了她前段時間在王府的遭遇,心下又痛快了些。
“顧孺人的本事豈是我能比得上的,與其在這做無用功,不如用你那些狐媚手段勾引別人來得快!”
顧蘇芷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轉身,徑直回了府內,“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大門。
顧知意臉上血色盡失,身體微微搖晃,她沒想到顧蘇芷居然對顧家如此不管不顧。
聽雨依舊沉默地站在遠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顧知意有些心灰意冷。
但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倒下。
或許,如顧蘇芷所說,她還可以使勁渾身解數,再求求王爺。
但她下意識地不想這么做。
她怕自己變成一無是處的廢物,只能依賴王爺而活。
馬車駛回睿王府時,已是暮色四合。
顧知意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意寧居,只覺得渾身無力。
而前院書房內,蕭昱已經聽完了聽雨的匯報。
他眸色深沉,辨不出喜怒。
顧知意今日的所作所為,都在他的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