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看著顧知意強裝的笑顏,心猛地一揪。
所有政務、謀劃瞬間被拋到腦后。
他甚至來不及去想她為何突然出現,又是什么時候來的,只見她的眼淚,便已方寸大亂。
“都退下!”
他厲聲吩咐。
眾人皆是一愣,但見王爺臉色陰沉,便立刻識趣地躬身離開。
蕭昱幾步跨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拭去她頰邊的淚,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和溫柔:
“知意?怎么了?怎么哭了?”
顧知意卻只是搖頭,避開他的觸碰,自己用袖子胡亂擦了把臉,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沒有。妾身就是……就是突然想見王爺了。”
顧知意在心情好的時候,從來不會自稱“妾身”。
蕭昱自然不信。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不再多問,將她攔腰抱起:“好,我們回去,這就回去。”
顧知意沒有推開她,只是一路沉默。
像一個毫無靈魂的泥娃娃。
蕭昱的心在這片沉默中一點點下沉,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漫上心頭,幾乎讓他窒息。
回到意寧居,蕭昱將她輕輕放下,丫鬟們都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他忍不住一遍遍低聲追問,語氣近乎懇求:
“知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
“是不是身子真的不適?還是下人們伺候不用心?”
“你說話,別嚇我……”
然而,顧知意只是抬起頭,用一種溫柔到近乎虛無的眼神看著他,反復說著同一句話:
“王爺,妾身真的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的語氣那樣溫順,甚至帶著一絲討好般的依賴,可蕭昱卻敏銳地感覺到,這溫柔之下,隔著一層冰冷的膜。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會帶著小性子嗔怪,或是與他談笑風生。
此刻的她,雖然依偎在他懷里,魂卻仿佛已經飄遠。
他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可他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是第一次,兩人同床異夢。
錦帳內燭火已熄,顧知意安靜地側躺在里側,背對蕭昱,睜著眼睛,在黑暗中靜默無聲。
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流,她一動不動。
她一遍一遍回憶著這兩天所有的訊息,逐漸從絕望變成心灰意冷。
為什么她兩次的愛戀,都以這樣的背叛與欺騙收場?
她突然想起,下山那日,師父親手將一支白玉簪插在她鬢間:
“知意,此去若遇大劫,碎玉為引,可破蒼穹。”
想來,那時,師父就已經料到她下山后所遇種種。
而她卻不顧師父反對,執意下山,嫁給所謂的愛情。
呵,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
越是位高權重的男人越有手段。
在這無邊的黑暗與冰冷中,顧知意心中的恨意又一點點滋生。
淚水漸漸止住。
顧知意依然一動不動。
憑什么?憑什么我要承受這一切?
憑什么你們可以肆意玩弄我的人生?
林巍,蕭昱,那我就讓你們看看,看誰,才能笑到最后。
此時的蕭昱看著顧知意有些顫抖的后背,輾轉反側。
第二日,聽雨就迅速查探完成,把昨日顧知意所經歷的一切,一五一十向蕭昱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