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晚拖著她,“好好好。”
到包廂門口時,袁孟和容瑞還在外面,容瑞一見她,秒秒鐘變老實,穩重也裝不出了,苦著臉不敢吭聲。
林知微更覺得糟心,“如果不想讓我告訴你媽,就找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容瑞為了轉移仇恨,節操全無,“我的親姐啊,陸星寒比我罪行嚴重多了,你先罵罵他。”
旁邊何晚正好推開隔音很好的沉重門板。
無比熟稔的歌聲順著門縫傳出,直擊林知微的耳膜,“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門完全打開。
走廊里明亮的光線流入,陸星寒一眼看清了林知微,忽的站起來,歌聲當時就不聽使喚地拐了個大彎,好好的調子從北京一路飛到南極。
包廂里一大群沉浸歌聲的聽眾還沒反應過來。
男團主唱,初次公開獻聲,就這么簡單直白地跑調了。
林知微的情緒經過整天磨礪,本來可以撐住,但戳心的歌詞毫無預兆出現,成了壓垮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懂事,什么大局,再也顧不上,她一秒都待不下去,轉身就走。
她失態的樣子,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尤其不想讓陸星寒看見。
花了整整十五年養大的小孩,向來按部就班乖巧聽話的小孩,連著兩件大事瞞她騙她,再配上從前無數次哄他入睡的歌,諷刺得讓人眼眶發酸。
林知微隨手攔下出租車,沒心思再計算比起地鐵要浪費多少錢,跟司機報上地址,拿出響個不停的手機。
屏幕上的名字是“崽崽”,她直接關機。
回到一居室的出租房,暖氣偏涼,空調舍不得開,林知微縮著肩膀沖熱水澡,蜷到床上蒙頭就睡,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過來,隱約看見臥室里有些暗光,“滴滴滴”的聲音響個不停。
她裹著被子爬起來,發現是電腦沒關,工作用的qq正在跳動著。
何晚:“知微你沒事吧?手機干嘛關機!收到回話!”
何晚:“回話回話!”
直到兩分鐘前,還是何晚:“有個客戶臨時出問題了,急著找你,快點聯系我!”
林知微摸出枕頭下的手機打開,時間跟電腦一致,顯示深夜十二點五十。
她給何晚打過去,“哪個客戶?”
何晚噼里啪啦追問她的狀況,偏偏不說正事,過了半天才承認,“我要是不說工作,你能打給我?”
林知微半合著眼,蔫蔫靠在床頭上,“我沒事,明天見面再聊吧。”
何晚無奈,“好,我再多說一句,那小弟弟追著你走的,現在不知道在哪,你注意安全啊。”
掛斷前她又危機感很強地重申,“別管長得多好看,我的原則不變,姐弟戀不可取,你可千萬別魔障了。”
這哪跟哪啊。
林知微沒當回事,按亮臺燈,看到未接電話相繼跳出來,鮮紅數字的數量很驚人,短信和微信也在不甘寂寞爭相亂響,過了兩分鐘才平息。
她沒打算細看,手指按在電源鍵上,準備再次關機。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正好打進來。
依然是那兩個字,“崽崽”。
第一遍沒接,第二遍不間斷地跟上,林知微咬咬牙,想起何晚說不知道他去了哪,到底還是朝綠色接聽鍵劃過去。
聽筒里立刻傳來略重的呼吸聲。
“知微。”
“知微你在聽嗎?”
林知微抓著被子,緩緩“嗯”了聲,問:“你在什么地方?”
陸星寒沉默片刻,聲音低下去,涌上悶悶的鼻音,“我在你樓下。”
林知微一驚,猛地坐直。
他嗓子啞著,慢吞吞說:“四個小時前就在了。”
手機胡亂丟在床上,林知微匆匆掀被,大步趕到窗邊拉開簾子。
外面又下了雪,紛紛揚揚。
樓下昏暗的路燈旁邊,立著一道孤零零的影子,肩膀堆滿雪花,正仰起頭,傻傻望著她的方向。.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