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坐在鋪著毯子的軟榻上,隨著車馬行動而輕輕搖晃著。
“出門在外,咱們一一行都代表了瑞王府,若你還有像今日這般不懂規矩的行為,我可要稟明王爺,下回出門就不帶你了。”
她摩挲著腕子上的翡翠玉鐲,以極其平淡的口吻說了這么一句。
江姨娘憋了大半日了。
正努力消化著心中不滿。
冷不丁聽到這話,她一時沒崩住:“王妃何必咄咄逼人?你已是正房夫人,還要讓我無處容身么?”
“哪里話,你過慮了,我一一行只為了咱們王府考慮,你也不想旁人說起咱們王府,都只是笑話吧?”
賀氏溫溫一笑,“好了,瞧你,都快哭出來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抹淚哭鼻子的,回頭叫昀哥兒瞧見了笑話你。”
江姨娘:……
為什么每每自己發火,對方始終能云淡風輕?
四兩撥千斤一般,就化解了她的憤怒。
再看賀氏那樣溫厚從容,好像根本不把江姨娘放在心上,這下更激怒了江姨娘。
她不敢再開口,眨巴著通紅的眼睛,藏在袖口里的雙手恨不得扯下那精致的繡邊……
原以為送走客人的昀哥兒會很快回自己房中用功,沒想到這小子卻沒走。
一看他的眼睛,虞聲笙就知道他有話想說。
屏退眾人,身邊只留下今瑤與金貓兒。
虞聲笙開門見山:“說吧。”
“我回瑞王府后,會時時給你消息的。”昀哥兒尚且顯得青蔥的臉龐說起這些話,格外嚴肅沉穩。
“為何要給我消息?”虞聲笙奇了。
“你只管記得,你是我的恩人,要是沒有你和聞將軍出手幫我,我不會有今天,更不可能考上童生,讓瑞王府的人主動迎我回去。”
昀哥兒看著小,其實什么都懂。
比起他來,輝哥兒當真是天真無邪,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知曉,王妃與你關系甚篤,我回去了便是記在她名下的嫡子,我會好好的,不會給你和聞將軍丟人。”
聞,虞聲笙清亮的眸子微閃。
她一向都知道昀哥兒聰明。
但沒想到能聰明成這樣。
觀察入微,絲毫不落,甚至不用她開口,他就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幫我傳遞消息,要是被瑞王府的人知曉了,我怕你會吃不了兜著走。”她提醒道。
“無妨,大不了就重新回來,你放心,我很有用的,我會讀書會考功名;我還年輕,威武將軍府雖是一品軍侯,但還是缺了文人官那頭的助力,假以時日,我一定可以的。”
小小的少年信誓旦旦。
眼中的火熱讓虞聲笙無法拒絕。
沒法子,她確實原本就想這樣做的。
只是還沒想好如何跟昀哥兒開這個口……
結果人家自己看明白了,還毛遂自薦,主動請纓。
她放下茶盞,彎起眉眼:“好,少年志滿,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后來,賀氏又帶著江姨娘登門幾次。
江姨娘一次比一次謹小慎微,讓人再也挑不出錯。
終于,在虞聲笙懷孕五個多月時,昀哥兒正式搬離了威武將軍府。
離開那日,瑞王府特地派了馬車來接。
瑞王明顯不想遮掩,就連鑾鈴都用了瑞王府專用的紋樣,一眼便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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