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聲笙頓時明白了一切。
心中冷笑著罵了句:有病。
她就瞥開眼,又叮囑了聞昊淵幾句,還說了今日午飯吃了什么菜,晚上讓丈夫早點回家,有新鮮現烤的牛肉餅和蘿卜排骨湯等著他。
他們說話親昵又和氣,滿滿都是日常的愉悅。
慕淮安遠遠看著,生出一股酸意來。
原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那種閨閣培養出來的千金小姐,所以從前處處瞧不上破綻百出的虞聲笙,覺得她鄉土,覺得她上不了臺面。
可如今瞧著,虞聲笙壓根不是那種女子。
她鮮活,生動,活出了自己的風格。
婚后更是接連與昌夫人、賀氏交好,聽說最近玉厚郡主都將她視為座上賓。
可見她待人真誠,明快坦蕩,更讓人喜歡。
慕淮安不明白……為什么虞聲笙不一開始就這樣待自己?
要是他早就知道她是這樣的,說不定……
他不敢再想下去,喉間緊了緊。
目光落在了腰間的瓔珞上,他又是一陣不快。
戴上她送的東西純屬巧合,也說不清為什么一定要戴,他就是想著戴上了去給聞昊淵看看。這把戲低劣粗俗,明明是他從前最不屑一顧的,可他還是這么做了。
那一日裝作漫不經心地說出這瓔珞的來源,他看到聞昊淵渾身氣勢一點一點冷卻,那眉眼間滿是冰霜,頓時心下痛快。
——她就算成了他的妻子又如何?
——也抹不去她從前曾對自己那樣好!
虞聲笙放下馬車簾籠,面色沉沉,不發一。
金貓兒察覺到不對,與今瑤對視一眼,兩個丫鬟誰也不敢先開口。
半晌,她吩咐今瑤:“讓人去查查數年前京中時興的那金粉繡線,到底出自哪一個布莊。”
沒隔兩日,今瑤就有了消息。
金粉繡線竟然出自玉厚郡主手里的錦繡布莊。
今瑤還打聽到了更深一層的故事。
“原先這金粉繡線賣得可好了,做什么衣裳、繡花、帕子……噢對了,還有夫人您原先買的那個瓔珞,可后來呀能做這繡線的繡娘病倒了,這手藝還沒教會其他人,就沒了……可把玉厚郡主心疼壞了,白白送上門的生意沒法繼續。”
“就沒人能制成一模一樣的?”虞聲笙好奇。
“玉厚郡主是什么人呀,少了一個繡娘,她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后來尋了不知多少針線好手,沒有一個能配成金粉繡線的,總是差了點意思。”
今瑤一面收拾著衣裳,一面說得頭也不抬,“錦繡布莊背后是皇族,玉厚郡主做生意向來誠信,怎么可能愿意砸了自家招牌,只好對外說往后不做金粉繡線的生意了。”
虞聲笙明白了。
玉厚郡主更是個性子高傲的人。
既然有過更好的,自不愿將就。
更不愿旁人說三道四,反而污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平白損失了這么一大筆,換成自己是玉厚郡主,虞聲笙都要心疼死。
“那離世的繡娘是本地人么?”
“是的,家里就兩個兒子,丈夫死得也早,也多虧了那男人有些家底,好歹留了座屋,也留了點地,加上那繡娘平日里做針線積攢的銀錢,他們家的兩個兒子也算成家立業了,只不過沒分家,依舊住在一塊。”
兄弟二人彼此勢單力薄,背靠背地相互扶持才是正理,這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虞聲笙沉思片刻,隨手起了一卦。
第一卦沒有任何結果。
她又換了一個求法,這一次卦象給了好結果。
虞聲笙掐指算了算,心中有數,笑道:“你吩咐辦事牢靠的小廝,把這戶人家的情形查清楚,家里有些什么東西,有一樣算一樣,查清楚了來報我。”
“是。”今瑤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她說的辦了。
果不其然,很快虞聲笙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她向玉厚郡主下了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