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笑著看她:“到時候帶你坐大輪船,看大海豚!”
“太好了!”
王真真高興得差點蹦起來,已經開始憧憬起遙遠的南方之旅。、
……
晌午飯吃得熱熱乎乎,睿睿的小肚皮撐得滾圓,靠在陳凌腿邊直打盹兒。
王真真卻還處于興奮狀態,嘰嘰喳喳說著學校里的趣事,恨不得把這段時間攢的話一股腦全倒給姐夫。
看看日頭還高,陳凌就帶著睿睿,牽著小青馬,出了風雷鎮向西。
從西沙溝村外,上了棧道,去半山頂上的藥王寨看看老丈人和丈母娘。
年前大雪封山,年后又為“過山黃”的事鬧得人心惶惶。
二老守著寨子,雖說有鄉親照應,心里肯定也惦記著山下的閨女和外孫。
“真真,爹娘應該是不跟咱們去港島的,那就接上他們一起回村住幾天,讓他們幫忙守著阿福阿壽好了,要不然沒個熟人,阿福阿壽可熬不住。”
陳凌拍拍小妮子的肩膀。
“好呀好呀!”
“爹娘也說要回去住一段時間,說康康樂樂現在肯定長大了……”
王真真雀躍起來,隨即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對了姐夫,寨子里……還住著那幾個受傷的洋鬼子哩,怪嚇人的。”
王慶文接過話頭:“還在呢,傷得重的那個叫威廉的,腿骨裂了,得靜養,寨子里老藥農用土方子給固定著,倒是沒發炎,就是恢復慢。”
“另外兩個輕傷的,一個叫漢斯,嚇破了膽,整天疑神疑鬼。”
“還有個女的,是漢斯的太太,叫索菲亞,幫著照顧傷員,人還算鎮定。”
陳凌點點頭:“正好,我去瞧瞧情況,問問他們當時到底咋回事。老黃和杰克遜說得顛三倒四的,好些細節對不上。”
走過長長的、高高的棧道。
沿著一條被雨水沖刷得干凈的石板路往山上走。
越往上,林木越見蔥郁,空氣里彌漫著草藥和泥土的混合清香。
這就是藥王寨的地界了。
寨子坐落在半山腰一片平緩的坡地上,青石壘砌的屋舍錯落有致、
不少人家屋檐下都晾曬著各式草藥,用竹匾盛著,在午后的陽光下散發出陣陣苦香。
幾條土狗懶洋洋地趴在路邊曬太陽,見到生人也只是抬抬眼皮,寨子里一派寧靜祥和。
王存業和高秀蘭老兩口正在自家院門口翻曬剛采回來的三七。
見到女兒、女婿、外孫和兒子一起回來,又驚又喜,連忙放下手里的活計迎上來。
“哎喲!凌子!可算來了!”
“還有睿睿這個臭小子,想姥姥沒有??”
高秀蘭一把接過還在揉眼睛的睿睿,心疼地摟在懷里。
“我的乖孫喲,走這么遠的路,累壞了吧?看這困得,一直打瞌睡!”
王存業臉上也笑開了花,招呼著陳凌:“這兩天正念叨你哩,趕緊上屋里坐,先喝口茶歇歇腳再說別的。”
一家人進了堂屋,高秀蘭忙著沏茶倒水,拿出自己曬的山楂干、地瓜糖給娃娃吃。
睿睿聞到糖味兒立馬精神了,和王真真兩人分著吃得不亦樂乎。
寒暄幾句后,陳凌問起那幾個外國人的事。
王存業嘆了口氣,掏出煙袋點上,嘬了一口才說:“唉,說起來也是造孽。”
“那幾個洋人,領頭的是個叫威廉的年輕后生,槍法是不錯,可膽子太大,不信邪。”
他指了指寨子后山的方向:“他們是在老鷹崖那邊出的事,就是過了兩口寨再往西、往北,七拐八拐的,不算正經的西北角。”
“那地方,這一年來,邪性得很吶。”
“老鷹崖?”
陳凌心里一動,這地名他聽二舅哥王慶忠提起過,說是山勢險峻,多毒蟲猛獸。
尋常采藥人都不太往那邊深處去。
當時他以為是王慶忠說的住老鷹的老鷹洞呢。
當時還說去掏小鷹崽子來著。
結果被告知,是兩個地方。
老鷹崖更偏僻,更危險一點。
“對,老鷹崖。”
王存業面色凝重起來:“威廉他們說,是在崖下的一片松林里扎的營。”
“那天晌午,他們打了不少野物,正高興呢,就碰見了那只怪兔子。”
“怪兔子?”陳凌皺眉。
“嗯,灰黃色的,個頭挺大,就趴在離他們不到三丈遠的雪窩子里,一動不動。”
“威廉舉槍就打,那么近的距離,連開三槍,愣是沒打中。”
“他自己回憶說,他當時也說不上來是槍出毛病了,還是突然手很生。”
“打出去的子彈,只在雪地里濺兒雪花,那兔子還好好地趴在那兒。”
王存業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寨子里的老人都說,這是山里的東西在‘留客’了,是警告!”
“可威廉不信邪,覺得丟了面子,非要上前去抓,結果就用衣服把兔子撲住,帶回了營地。”
高秀蘭在一旁補充道:“結果可就壞事了!當天晚上就起了怪風,指南針亂轉,帳篷外頭總有撓東西的聲兒,}人得很!這不,第二天,就出事了。”
王存業磕磕煙灰,看著陳凌,語氣格外鄭重:“凌子啊,爹知道你本事大,黑娃小金通人性,阿福阿壽更是山大王。”
“但老鷹崖那種地方,你可別想著去啊。”
“別人給錢,洋鬼子給鈔票咱們也不去,知道沒?”
他怕陳凌不上心,又舉例道:“你還記得不?前兩年有幫啥地質隊的專家,非要去你們那邊的瘴氣山谷勘探,設備那么先進,最后不也是啥名堂沒探出來?”
“這老鷹崖,比那瘴氣谷還邪乎!”
“還有兔子這事兒,我以前一個堂叔也經歷過類似的,就是在山崖下看見值錢的藥材了,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硬著頭皮順著山崖邊捋過去,怎么找也找不見,翻遍山也找不見,下了山再看,還在那邊。”
“這樣的怪事,遇到了就趕緊跑……”
高秀蘭也憂心忡忡地說:“凌子啊,你可千萬聽你爹的話!咱家現在日子過得好好的,娃娃們都還小,你可不能逞強往那種地方去!”
“娘知道你心氣高,懂得有多,但那種地方邪性,是不講理的,聽見沒?”
看著二老殷切又擔憂的目光,陳凌心里暖融融的,又有些好笑。
他當然知道有些地方確實存在科學難以解釋的現象,但他身負洞天之秘,底氣自然比常人足得多。
洋鬼子那點錢,還收買不了他。
不過為了讓老人安心,他立刻擺出最誠懇的態度,連連點頭:
“爹,娘,你們放心!我又不傻,那種邪乎地方我去干啥?”
“家里有老婆孩子熱炕頭,我還有三個娃娃要管要伺候,哪有閑工夫去探什么險?”
“這次來接真真,順道看看你們,把你們接回去住,過些日子我們還打算一起去港島玩玩呢,早去早回,家里一攤子事等著我。”
聽到“港島”,王存業和高秀蘭都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笑容。
女兒一家日子越過越紅火,還能去那么遠的地方見世面,他們心里自然是高興的。
“去港島好,去港島好!”
王存業松了口氣,笑道:“那邊有錢人多,帶娃娃們去玩玩。”
“家里你別操心,我們倆跟你大哥二哥幫你守著。”
到這里,二老不那么嚴肅了。
主要還是因為這段時間那個女洋鬼子伊娃老是念叨陳凌,說他有能力,想讓陳凌帶著進山。
二老是生怕他答應。
畢竟王存業從年輕十八九歲開始就在山里采藥了,知道有些地方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別較勁,也別逞能。
避而遠之就是了。(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