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多時間他還沒吃過冬瓜呢。
另外還有水道口生了一簇薄荷,這東西極為常見,他沒去管。
只是看著草里的小蛤蟆不少,他也不急著鋤草了,就把洞天里的紅腹錦雞全給放了出來,讓它們滿院子去啄。
現在的它們,兩個月左右,沒有成年錦雞漂亮,也不太能飛得起來。
但是有野鴿子在前,陳凌每天給自家雞鴨喂食的時候,也會特意去洞天給它們喂喂食,這樣以來倒是比鴿子更親近。
所以放出來也不怕它們亂跑。
就關上門任它們四處去逮小蛤蟆吃。
不然這樣現成的食物,滿院子亂蹦亂跳就太浪費了。
等它們吃完,陳凌自個兒把院里的雜草鋤了個干凈,已經過了快倆小時。
陳凌看了眼時間,確實不早了。
就破開一個冬瓜,掏出籽來,埋進土里澆上洞天的溪水。
守在旁邊,看冬瓜苗破除而出,而后便是一陣瘋長,飛速的長出藤蔓,開花結果。
也不需爬藤,更不需要打頂、摘芯兒、壓蔓。
洞天的水,就是萬金油,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不過近段時間,他是沒怎么用過洞天水催生作物的。
一來,家里錢夠花了,不想費力氣折騰。
二來,現在縣城認識他的人不少,就算想種出來賣錢,東西來源也不好解釋。
所以這一遭,只是為了口腹之欲罷了。
來之前就琢磨著,過來在小院種點紅薯的。
把門一關,干點什么誰也看不到。
現在冬瓜只是順帶的。
不過比起冬瓜,紅薯就需要多種點了。
現在的時節不早不晚。
在打霜前挖好菜窖,放進去也比較好儲存,一家子能吃上很久。
之前家里的菜窖,在建房打地基的時候,由于還要修院壩,就順帶著給填上了,只得重新挖上一個。
臨晌午前,陳凌趕回家中,用尿素袋裝了兩大袋子紅薯載在車子上。
除了這些,洞天也放了許多。
等挖了菜窖再取出來。
王素素看到他帶了這么些紅薯回來也很高興。
她從去年秋天到現在,還沒怎么正經吃過紅薯。
只有秀英嫂子給了兩袋子紅薯干而已。
當天晚上就做的紅薯稀飯,還塞到爐膛里幾個,烤了吃。
洞天水催出來的到底是味道好,一家子吃了個盡興。
紅薯的吃法不少,除了常見的籠蒸,水煮,烤紅薯之外,油炸,做成糊湯,烙成饃餅,搟成面條也都可以。
王素素還預備著隔天就做點紅薯面窩窩來著,跟菜葉子混一起,非常香甜。
只是沒來得及弄。
就讓大妮兒給喊走了。
王立獻家三妮兒說了個婆家,要她這個當嬸子的過去瞧瞧。
這種事不是老爺們兒能摻和的。
陳凌就一個人在家,把小兔子放了出來,讓它們活動著,自己院里院外尋摸地方,準備挖菜窖。
秋收冬藏,秋天挖上菜窖好過冬。
現在挖菜窖不早不晚,秋來地下水位不高,挖個一米多兩米深不會滲水,再煙熏火烤一番,能用好些年。
挖菜窖需要選好地方。
一般都在房前屋后通風向陽方便存取之處。
窖的大小,根據菜的多少來定。鄉下人家的菜窖大多是三米長,兩米寬,深兩米左右,不管菜是多是少,大概也就足夠用了。
有的人家把菜窖挖在家門外,或是跨巷里,或是屋頭后,陳凌不想多費心思,就在院子西邊屋子與院墻的角落里,隔開一段距離開挖,這樣取用方便但不會影響地基。
其實原來他們這里其實不往菜窖放紅薯,而是有專門的紅薯井。
當時糧食產量低,紅薯才是飯桌上的主食。
家家有紅薯井和菜窖,兩樣是分開著的。
后來主食是小麥和玉米,就不再挖了。
因為挖紅薯井比挖菜窖費力氣得多。
紅薯井比水井窄小,直下直下,窄而深。
人在里面轉不過彎兒來,手腳舒展不開,很別扭。
尤其井壁挖好后,向四面挖窯的時候就更難受了,半蹲在井底,腰都直不起來,有勁使不上,一不小心腦袋就磕在井壁上了。
別的莊稼活可以甩開了膀子干,挖紅薯井這活計不行,干著窩囊。
鄉下有好事的還編排了四大窩囊:挖薯井、蹲小號、戴綠帽、寫材料。
把挖紅薯井排在首位。
可見其難受程度。
相比之下,挖菜窖就簡單多了。
陳凌把式不強,勝在身上有力氣,挖起來很快。
來回邁著步子,大概量了一下長短距離,就直接往下挖。
等王素素晌午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差不多挖好了。
身后帶著王真真,還領著一大幫娃娃,先后涌進了家門,又跑來看野豬崽兒了。
最近他們放了學就往這兒跑,把豬崽兒抱出來,折騰來折騰去,每到吃飯時間都是爹娘找過來揪著耳朵回去的。
陳凌讓他們抱走,他們也不肯,想等過陣子,豬崽兒能吃槽食了再帶回去。
不然怕離了陳凌,他們自己喂養不活。
今天又過周末呢,他們早晨還一塊去村外打了些草,幫他喂牛喂兔子,來討好他,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這次過來,沒有直接就跑到野豬崽兒那邊,反而被陳凌干的活吸引了。
挖菜窖他們知道,也聽說過,但還沒見過。
就圍在邊上給陳凌打下手。
一般菜窖挖好之后在窖口橫放上幾根粗木頭,再豎著放些木棍。
然后,一捆一捆的擺上高粱稈或者玉米稈,留出窖口和通風口,再蓋上厚厚的一層土。
這個菜窖就挖成了。
現在沒高粱稈和玉米稈,就用蘆葦稈子也一樣。
小娃娃們就由王真真打著頭,又是搬木頭,又是抱蘆葦,熱鬧的不行。
王素素本來想幫陳凌的,看到這情形,只好去廚房把飯煮上。
到了中午的時候,小娃子都不肯留下吃飯,陳凌就每人塞了兩個蒸紅薯,就這樣,個個也都吃得眉開眼笑的。
……
菜窖挖好以后要敞開窖門和通風口,放出里面的潮氣。
入冬之前,往里面放菜的時候,再煙熏火烤上一遍就行。
挖好菜窖,地里的菜也要管管了。
該鋤草的鋤草,該澆水的澆水。
當天下午,小兩口就扛著鋤頭、鐵鍬下地去了。
這一干就干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
菜地弄好了,花生和黃豆也要管。
不過得等明天了。
“富貴叔,俺們挖了點野山藥,你要不要?”
小兩口坐在地埂上歇息喝水的時候,有幾人背著筐子從山上走了下來。
近了一看,是陳國興和陳國旺家的幾個小子,估摸著是進山采藥來著,最近野豬夜里不往山下跑了,狼就只是圍著村子打轉,也不怎么露面,上山的村民才漸漸多了起來。
“不要了,太陽落山了,趕緊回家吧。”
陳凌笑著擺了擺手。
這幾個人跟他年紀就比較相近了,家里建新房的時候都去幫過忙,加上幾場酒喝下來,早就熟絡得很了。
“還有山藥蛋子哩,往粥里煮上,好吃得很,給你點吧。”
幾人來到地邊,停下來又喊了一聲。
“還有山藥蛋子?”
陳凌站起身,有點心動了。
山藥蛋子就是野山藥上長的。
野山藥跟麻山藥、鐵棍山藥是差不多的東西,吃著還不賴。
植株在地底下長野山藥塊莖,枝葉上長山藥豆。
不過他們這里管個頭大的山藥豆叫山藥蛋子。
蒸煮起來,味道不錯,和紅薯比,別有一番滋味。
“有啊,好多哩,快來拿。”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就對了叔,跟俺們有啥好見外的。”
說著話,每人就從筐子里大把大把的往外抓,陳凌連說幾次夠了,這才停手。
“好家伙,給了這么些呢。”
等人都走遠,陳凌搔搔后腦勺,有點發愁。
也沒拿筐子袋子,就只好脫了上衣包起來。
“素素快來,收拾收拾,咱們也回家了。”
“來了。”
王素素提了水壺,扛了鐵鍬就往這邊走。
只是沒走幾步,突然發出‘啊’的一聲尖叫,水壺和鐵鍬都拿不穩,噼里哐當的掉在地上。
“怎么了?”
陳凌見事情不對,急壞了,忙跑過去。
“蝎子,衣服里有蝎子……”
小媳婦驚叫著,跺著腳拍打著褲腿。
卻是剛坐在田埂上沒注意,有只蝎子鉆進了褲腿里,她這猛一起身,就狠狠蟄了她一下。
她不怕蛇,但怕蝎子,從小便怕。
現在也好不到哪去。
疼得眼淚汪汪的。
陳凌見此心疼得不行:“蟄到哪里了素素,快讓我看看,有毒鉤沒有。”
被蝎子蜇傷并不是大事。
但是自己媳婦被蜇,就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不要,不要在這里,回、回家再看……”
王素素噙著眼淚直搖頭。
愣了愣,陳凌反應過來,恐怕是蜇傷的位置不對。
蝎子毒性不大,主要是疼,他小時候被蜇過,疼得滿地打滾,知道什么滋味。
也不多說,就讓王素素趴到背上,背著她往家跑。
鋤頭、鐵鍬,山藥蛋子都扔在地里,顧不得了。
這時候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
田間土路上,到處都是干完農活的人。
他們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陳凌背著媳婦往家跑,以為小兩口又鬧洋氣呢,一個個離得遠遠的就開始打趣。
說他們小兩口結婚多久了,咋還玩起了背媳婦,這你疼我愛的,直接背著媳婦回娘家算了。
有的更過分。
說陳凌這天還沒黑呢,咋這么猴急,就要背著媳婦入洞房?
王素素聽在耳中,臉皮滾燙滾燙的,都羞得不敢抬頭了。
一大群在村外瘋跑的小娃娃看到這副情景也樂得不行,跟著大人一起在那兒大聲唱:“小兩口子咬耳朵哦,偷偷摸摸親個嘴哦……”
王素素都要羞死了,趕緊抬手捂了臉,不過心里卻忍不住甜絲絲的。
連被蜇傷的位置似乎都不那么疼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