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曦是在午后回到公主府的,原本祁霄今日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鳳曦都做主幫他推掉了。
“像這種大事你怎么能不告訴本宮呢?要不是本宮詐了沈戈一番,你還準備瞞到什么時候?”
鳳曦雙手抱胸,完全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
可祁霄非但沒覺得難受,反而噙著笑看向某心尖上的小鳳凰道:
“你素日不喜折疊勾心斗角之事,這次是處理不當,這才讓他們漏到了你的耳朵里,是我的問題。”
“本宮不喜是一回事,你不告訴本宮又是另一回事。”
鳳曦強調她話中的重點,示意祁霄不要轉移話題。
“這種事一定要告訴你么?”
祁霄垂眸,語氣里透著的落寞是如此真實。
鳳曦:“?”
鳳曦:“為嘛不告訴本宮。”
祁霄偏頭,半晌才道:
“就是不想說。”
雖說眼下小鳳凰并未允許旁人進府,他依舊是府里唯一的駙馬爺,可日后呢?
他不像那些總在危險邊緣試探,試圖對每件事都抱有僥幸的人。
他喜歡將一切掌控在手里,不給自己絲毫出錯和失去的可能。
而他這些彎彎繞繞顯然不能讓鳳曦明白,鳳曦也懶得去想,
她總是對別人的惡意無比敏銳,對感情卻十分遲鈍。
所以她很快自我妥協道:
“好吧,你不想說就不說吧,你這么勞苦功高的,本宮還能把你怎么樣么。”
那外人是可以隨便罵,可她鳳曦只是瘋,不是缺根筋,對那些對自己好的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可她又哪里知道,此刻的祁霄并不喜歡她這么的好說話。
他甚至想問鳳曦為何不打破砂鍋問到底。
可他又不敢問,怕問出一些讓他不想接受的答案。
只是夜色降臨之時,當祁霄又一次背過身子看向窗外明月時,一道熱乎乎的氣息卻反而貼了上來。
鳳曦就像抱娃娃一樣從身后抱著他,讓他那顆因為不安而漂泊的心,此時都有了片刻的安寧。
次日祁霄剛去上朝不久,府外就傳來消息,說是鳳鳶已動身前往城外普化寺了。
“沈戈不是收留她在家中養傷了么?怎么忽然急著要去寺里了?”
鳳曦沒有指責誰的意思,她就是單純沒明白。
“奴才聽沈將軍府里來報信的人說,鳳鳶姑娘聽聞皇上已賞賜普化寺黃金萬兩,她也算是有個歸處了,因此也不便在沈將軍處繼續叨擾了。”
天禧就怕他們公主會問,自是將此事打探的清清楚楚。
“可他二人不曾是夫妻么?沈戈應該不會在意她的叨擾才是。”
鳳曦心覺就鳳鳶那個慘狀,在沈戈那兒好好休養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可人嘛,總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啊。
“公主您有所不知,正是因為鳳鳶姑娘與沈將軍曾是夫妻,她這才要早些離開啊。”
天禧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對自家公主道。
他們公主什么都好,瘋也瘋的挺穩定的,就是對感情之事實在遲鈍。
“啊?”
鳳曦歪頭,果然一副你說什么我在聽的樣子。
于是天禧這才嘆了口氣道:
“公主啊,鳳鳶姑娘歷盡千帆,卻發現如意郎君竟是自己當初狠心傷害之人,這般生死之間才明白的愛,說是刻骨銘心也不為過。”
“嗯嗯,然后呢。”
鳳曦想起鳳鳶下車時對她說的話,再想了想自己最近心中產生的各種迷茫,還真就想繼續聽下去。
“可有些感情鳳鳶姑娘明白了,后悔了,懷念了,可這一切對于沈將軍而,卻已經是真真正正的過去了。”
天禧感慨:
“她可以拉下臉來請求沈將軍,可當初的一切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么?破鏡難重圓,即便硬拼在一起,那鏡子也是破的。”
鳳曦仔細思索了一番,然后抄起袖子道:
“沈戈不愿意又怎么樣?是本宮的話本宮就霸王硬上弓,管他愿不愿意!這強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
天禧:“……”
他覺得吧,他們公主還是太強大了,真的……
但他還是想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正是因為鳳鳶姑娘與您不同,她做不到去強迫救過她的沈公子,而繼續以養傷為由留在沈公子身邊,只會讓她更傷心罷了……”
“那她以前為何不好好珍惜……”
鳳曦幾乎是反口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可說到一半,向來妙語連珠的她卻頓住了。
天禧見鳳曦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說的東西太深奧了,自家公主無法理解呢,竟又立刻笑著找補道:
“其實公主您也不必擔心,有皇上賞賜給普化寺那萬兩黃金,寺中僧侶一定會好生照顧鳳鳶姑娘,換個環境對她而也未嘗不是好事。”
鳳曦聽見了,卻沒有功夫回答天禧,只是似往常般擺手讓天禧退下。
直到下午白伊換值歸來,牽著小祁灼到院子里玩兒,鳳曦這才又出來曬了曬太陽。
“灼兒勤奮,如今課業已趕上了眾多同齡公子不說,武藝也有了十足的長進。”
白伊笑著夸獎正在為她和鳳曦展示拳法的祁灼道。
轉眼她已做了快一年的御醫,半年的太醫院院使,整個人的氣質也由曾經的清冷柔弱,逐漸變得知性果敢。
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也想就這么的平靜的守著兒子長大。
但是有時候她也會想,若是祁深還在就好了。
“祁深是祁家大哥,我剛認識他的時候阿霄也就比現在的灼兒大兩歲。阿深說他曾是他們三兄弟里最頑劣的,出去回來便是一身泥,被母親追著從前院打到后院。”
白伊回憶起年少時的生活,也覺得自己是萬分幸福的。
“我是被父親從北狄人手中救下來的,母親教我醫術許我尊嚴,我從未想過自己能嫁給阿深。因為他是靖遠侯世子,而我不過一介醫女。”
“其實他還挺有眼光的。”
鳳曦并未見過這位她名義上的大哥,可白伊在對方死后依舊愿意守著孩子,即便被祁家其他親戚磋磨也從未放棄。
身為長嫂,更是時常關心她和祁霄,以及自詡為祁鴻的未亡人的孫青芷。
她像一道柔婉的清風,雖溫柔卻有著自己獨特的力量。
“他說我或許不是這世上最特殊的那一個,但在他眼里我是他唯一的選擇,我就是最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