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你哪里都對不住我!”
趙允冷冷的看著趙喜,眼里的怨恨近乎難以壓抑。
“明明都是你的干兒子,你給天禧指的是什么路?給我指的又是什么路?嗯?你說啊!”
趙喜不明所以的看著趙允,他并非假裝不知,而是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對不住趙允。
這么些年來,他收了不止一個干兒子,有的親有的疏,也有的因為犯事而被他清退。
其中天禧與趙允是跟著他最久的。
而與早些年就隨鳳曦出宮建府的天禧相比,趙允其實才是在他身邊最久的。
“你看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因為你根本就不在意!”
趙允摸了一把臉,終于拎著趙喜的衣領道:
“你把天禧指給最受寵的公主當掌事太監,卻一直把我留在跟前辦事兒。這么些年了,我整日做小伏低對著主子點頭哈腰,就像一條對別人搖尾乞憐的狗!”
“我那是為了磨一磨你的性子……”
趙喜忍不住辯解,趙允卻根本就不想聽。
“天禧呢?他在宮外吃香的喝辣的,多少人見了他反而要對他行禮。就差一點呢,差一點他就是下一個掌印大太監了!”
顯然,此刻的趙允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趙喜說什么都沒用了。
捫心自問,他趙喜虧待過趙允這個干兒子么?
趙喜覺得是不曾的。
因為他之所以把天禧指給鳳曦公主,并不是他更寵愛天禧,相反他其實更愛對他嘴甜奉承,做事小心又有主見的趙允。
與趙允相比,天禧的性子就更像一坨棉花,是個愛操心的老媽子。
也正是天禧老媽子般柔軟親和的性子,這才能包容曾經滿身缺點,如今缺點少了卻也瘋了的鳳曦公主。
若是他當初將趙允送出去,他都不敢想趙允如今是否還在人世。
可有時候你的苦心并不會被人理解,他只會認可他自己想認可的。
于是趙喜終究是搖了搖頭道:
“罷了,罷了,就當是我苛待了你吧……”
見趙喜低頭,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地,太子鳳z與貴妃方鶯立刻對視一眼,攜手往后方的皇帝寢殿而去。
此時此刻,他們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如擂鼓。
這既是對權力的渴望,也是對能否成功的緊張。
終于層層紗幔被掀起,將龍榻上一身明黃寢衣,臉色早已蒼白如紙的盛德帝露了出來。
不知何時,意氣風發的帝王已斑白了兩鬢,他就那么安靜的躺在龍榻上,一雙眼睛無悲無喜的看著他們。
他的妃子,他的兒子,以及他的一眾臣子。
“父,父皇……”
在被盛德帝注視的一瞬間,一同前來的鳳鳶是心虛的。
不止是她,鳳z與方鶯同樣如此。
可他們是要成大事的,自然很快換上了虛偽的面具,快步到盛德帝榻前行禮道:
“宮中權宦與護國公主勾結,聯合李次輔等人意圖謀反,今日是兒臣與母妃救駕來遲了!”
鳳z此鏗鏘有力,仿佛已經在心中說過無數遍。
看著他布滿紅血絲,卻明顯透露著貪婪的雙眼,盛德帝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又好了幾分。
“鳳曦是你們的親妹妹,你們卻要構陷她謀反,你們就這般恨她么?”
“父皇糊涂了,鳳曦乃是亂臣賊子,心中一直覬覦著您的皇位。您看,此番您重病,她一有機會便要起事了。”
鳳z不為所動,只是一口咬定鳳曦是亂臣賊子。
而趙喜與李次輔等人則是幫兇,應該在日后處以極刑才是。
然而聞的盛德帝卻笑了,笑的越來越大聲。
“她覬覦皇位?她要是真覬覦朕的皇位就好了,朕愿意立刻退位讓賢,讓她來做這天下的主人!”
眼見鳳z等人臉色變換,明顯被自己這話氣得不輕,盛德帝卻還覺不夠。
“她瘋不假,可她眼里百姓就是百姓,而不是你們眼中隨意踐踏的阿貓阿狗!你們利用特權賣官鬻爵,拿著朝廷的銀子飲酒作樂,在大是大非面前私通外敵!她呢?她不過是罵你們幾句,不給旁人面子罷了!”
終于,盛德帝看著他們一字一句道:
“鳳z、鳳瑜、鳳鳶,教出你們這三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東西,是朕的錯,朕認了。”
鳳z瞳孔微縮,竟強忍著口中辯駁的話語,只是冷冷的答:
“父皇果然是被亂臣賊子給蠱惑了,身為太子,兒臣理應幫您認清現實!”
說罷他立刻看了身后的方乾一眼。
“來人,擬詔!護國公主鳳曦與駙馬祁霄意圖謀逆,權宦趙喜與內閣次輔李蒼生,工部尚書劉萬石,以及護國公主府上下皆為其黨羽。傳父皇的令,在京者立刻收押,在外者則下令地方合力誅之!”
“是!”
方乾立時領命,開始當著盛德帝的面兒草擬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