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呢?
她真的能做到父親讓她嫁蘇樺,她就毫不猶豫的去死么?
她做不到的。
她為何要死?
憑什么是她?
她又沒有錯,要死也是鳳曦、蘇樺、蘇家以及那些闖入府中亂傳消息的人去死。
而且她也不能舍棄她謝家小姐的身份,眼看謝家便是他們大房的了,她現在舍棄是瘋了么?
她從小便是大家小姐,她豈能被逐出家門讓旁人看了熱鬧?
電光火石之間,方才還要死要活的謝晚吟已然醒轉,眼中瘋狂被徹底壓制,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那副可憐柔弱的模樣。
“不要,父親你不要趕晚吟走,晚吟知道錯了,晚吟只是看不上那蘇樺,但只要是父親的安排晚吟一定會聽話的。”
謝濱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轉變,臉上的冰雪也很快消融,又似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父親般摸著她的頭道:
“為父就知道我們晚吟是最懂事的,而且這痛苦也只是暫時的。”
謝晚吟點點頭,立刻一副求教的樣子看向謝濱,而謝濱也不藏私道:
“你想想當初的鳳曦和祁霄,你若不喜那蘇樺,等他入了謝府你還不是想磋磨他就磋磨他。他今日的所作所為,來日你都可以報應在他身上,不是么?”
謝濱之雖毒,卻讓痛苦的謝晚吟茅塞頓開。
是啊。
如今有青州這么多百姓盯著,她是害不了蘇樺的,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可如果蘇樺入了謝府,她豈不是想怎么報復他就怎么報復?
想想當初的鳳曦,痛苦至極的她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受這件事了。
而謝濱顯然很擅長與人談判,讓對方順著自己的意思來,很快又笑道:
“為父知道你對祁霄心心念念,等鳳曦被處置之后,父親自會以祁帥故人的身份開口,向皇上保下祁霄。以皇上與祁帥的關系,定然是會為了保住祁霄答應為父的。”
不等謝濱把話說完,謝晚吟的一雙眼睛便已經亮了。
“屆時祁霄住在家中,你與他日夜相處還愁不能有所進展么?你們本就是青梅竹馬,你們一起來求為父為父能不成全?至于那蘇樺,到時候有的是法子打發了他。”
用謝濱的話來說,就是到時候還有幾個人記得他蘇樺,就算謝晚吟將他休了,他后面再發生點什么也不會有人在意。
盛京可不是青州府城,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攪弄風云的。
“父親所極是,晚吟,晚吟一切都聽父親安排。”
謝晚吟含笑點頭。
這一刻少女雙眸如星,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溫婉嫻雅的模樣。
見她醒悟謝濱也滿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父子倆又是一副其樂融融父慈女孝的和美模樣。
只是他們并不知道,在異空間里聽墻根的鳳曦二人都快被他們惡心吐了。
尤其是那被他們當做籌碼置換的祁霄本人……
“當初我家出事時他這世伯自請避嫌,直接便帶著兒子來了南地,絲毫不想與我們粘連。如今倒好,連我都成了他掌控謝晚吟,用來維護他一房名聲的籌碼,當真是好算計。”
看著祁霄眸色漸漸深沉,其中仿佛有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海,正因某種偉力掀起滔天巨浪,鳳曦終于動了動被他扣住的手指道:
“好家伙,本宮還沒死呢,他們這就想替本宮照顧本宮的遺孀了?”
祁霄:“?”
你不如說我是寡婦好了。
但鳳曦顯然不覺得她的說法有什么問題,竟難得安慰起祁霄道:
“沒事的,他們這不過是遠看群英薈萃,近看老頭開會,老登能有什么本事?這老登肯定是玩不過你這個小登的啊!”
祁霄:“……”
謝謝,真的有被安慰到呢。
但不管祁霄究竟有沒有被安慰到,起碼謝家父女是敲定了計劃,而謝濱也招來人手準備開始處理面前的爛攤子了。
清晨時分,曲水巷的人們才剛剛踏出家門,便見一隊人整整齊齊的候在謝宅之外,為首的正是那姓王的新管家。
而他們順著這王管家身后看去,竟發現對方身后的漢子們都抬著大紅色的箱子,且一看那箱子便是實心兒的。
這是干啥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對謝家此舉十分好奇,其中有兩個婆子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竟發現那箱子上也有只大雁呢。
一時間這消息就似長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傳遍了曲水巷。
等大家回過神來跟上去時,才發現這隊伍竟是敲鑼打鼓的往青州府衙去了。
近日謝晚吟與蘇樺之事傳遍府城,因此這事兒也迎來了無數人的圍觀。
大家就這么浩浩蕩蕩的走到了府衙面前,王管家終于是一拂袖道:
“今日我謝家受大老爺之意前來,替咱們晚吟小姐下聘,求娶蘇家少爺蘇樺,希望這里的大家伙兒能賞臉做個見證。”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看一個不敢相信,這還是之前那個態度傲慢的謝家嗎?
雖說人要抬男人回去做贅婿也驕矜,但以謝家的門第謝晚吟的容貌,這天下怕是有不少人求著上他家做贅婿呢。
所以之前還替蘇樺打抱不平的人們,一時間居然有點兒羨慕蘇樺了。
而王管家的話語還未結束,他在周圍議論聲稍顯平息之后又道:
“咱們家老爺說了,之前之事并非咱們小姐的意思,她一個極少出門的弱女子,哪里能想出那些構陷百姓的主意,分明是那劉姓刁奴害主,收了旁人錢財下的套。此事刑部必回查清,給所有受害百姓一個交代。”
嘩!
一眾青州百姓一聽到“刑部”二字,議論聲終于是徹底的小了。
連刑部都插手了,此事還能沒個交代,這不能吧?
而且人家這也正式下聘了,兩家是要徹底結親了。
好些老娘更是覺得要是她死了,就能換來自家兒子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她也是愿意的來著。
但王管家還嫌不夠,又用一番話暗示了謝晚吟之所以與蘇樺茍合,那都是中了刁奴的算計,而他們謝家不過是愿意對蘇樺負責罷了。
當然王管家的三兩語肯定是無法壓滅所有流的,因此就在大家于府衙門前議論謝家事時,一名夫人竟帶著一個老婦與一個半大小子走進了人群。
眾人只見他們越過了王管家等人,直接就那么旁若無人的坐在了府衙大門前……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