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馮琪身上流的血快蔓延到江執腳下,沒時間給他思考了,救人要緊。江執飛奔到后臺,拿了一件自己的長外套。
“我送你去醫院,我不會傷害你。”
江執嘴上不停地重復這句話,蹲下身子,手顫抖著把剛才扔給女生的衣服在她身上蓋得嚴絲合縫。
“我抱你出去。”
江執把長外套墊在自己的雙臂前,把馮琪公主抱起來,血混著白沫滲在外套上。后臺這時候沒什么人在,他抱著馮琪從后臺沖出去,迅速打了輛出租車,跟著她去醫院。
司機師傅的余光連連往后瞥,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玩得花,不知道自己的骨頭幾斤幾兩啊。
江執手臂酸痛,小心翼翼地抱著馮琪往急診室沖。
滴滴答答的血嚇得急診室里咳嗽、拉肚子的人都紛紛讓道,悄咪咪地打量。
急診室醫生一看見馮琪面色蒼白醉醺醺的,眉頭擰成川字,睥睨見江執這張輕狂又稚嫩的臉龐,衣冠不整就穿了個老頭衫,胳膊上還有鮮明的劃痕。
警報極速拉響,立刻讓護士送馮琪去清創縫合傷口。
“你跟她是什么關系?”
江執愣了一下,聲音焦急。
“醫生,開單子我去給她繳費啊。”
“身份證。”
醫生帶著口罩,江執能覺察出她的態度一般,他理解。
“繳費拿藥不用看身份證吧。”
“你是不是未成年?你跟剛才的病人是什么關系?”
“我在酒吧救了她。”
醫生震驚地抬頭看江執,小護士皺著眉給馮琪縫合,出來招手把醫生叫進處理室來。
馮琪吸了麻藥,暫時睡了過去。
“你看她這傷口,撕裂得這么嚴重,縫合處理好對她以后也有影響了。外面那個男生嫌疑很大,他說跟她是什么關系了嗎?”
“說是在酒吧救的她,不像實話,現在的女生也真是的,去亂七八糟的地方搞成這個樣子,也是活該。”
年輕護士臉上明顯黑沉,
“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太封建的老思想,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你還是經驗太少,萬一什么萬一。待會問不出他的身份證來,直接打電話報警。”
隔著一扇門簾,江執聽得清兩個竊竊私語。
江執那時候還沒成年。
在酒吧說是幫老板的忙,但是幫忙和打工的總是很難界定。要是被人舉報酒吧老板私用未成年工,查到酒吧老板的頭上,他以后就別想在夜市找到活干了。
猶豫了兩秒鐘。
江執把身上僅有的1700塊錢現金扔到桌子上,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過了幾天也沒警察來找,江執以為這事就過去了。
酒吧老板開小會,添了四名保安對進來的人自己看著點,廁所老老實實改回了小隔間。
江執把后臺的三個大垃圾袋攥在手里,打開后面的鐵門,腳邁出去把垃圾袋扔進桶,點了根煙叼在嘴里。
晚上霧氣重,煙草混著水汽潤進嗓子,帶薪抽煙就是香,腦子里放空著還能蹦出幾個單詞來。
下學期的生活費快攢齊了,江執下學期打算不再在這里干活了。
“殺人兇手,去死!”
一個長頭發女生尖銳的聲音沖進江執耳朵里,沒等他反應過來,女生就一刀飛過來,好在一陣急風把刀吹歪了,只是蹭破了胳膊上的一層皮。
江執捂住胳膊,抬頭看,那是他第一次見顧清淼。
“她死了,你為什么不救她?你為什么這么狠心把她丟在醫院里?”
丟在醫院里…狠心?
這是人類能說出來的話嗎?
自己明明是好心救人,屎盆子還要扣到自己頭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當時在醫院里,醫生也沒說病得多厲害,也沒發病危通知,不是還在那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