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五年前一樁驚動了特警的大案要案,看下面的回帖數量就知道當時這案子有多轟動。
王老虎又遞給他一本老舊的日記本,是他當年當刑警時的記錄,這個案子在本子最后,上面寫得密密麻麻,全是當年破案的線索、思路和發現,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數據和刑警傷亡情況,張思遠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禁槍甚嚴的中國……
“那是我第一次獨立偵破的大案,還救出了受害者,所以也很掛念他,在監獄里還不時打聽他的消息。有人告訴我,說他大難不死,回到了父母身邊,生活一直很順遂,我才放了心。”
說到這里,王老虎心酸的嘆了口氣:“你不知道,當時我把他救出來,他先是發癲似的又哭又笑著在滿房子轉圈跑,還抱著我哭得像個孩子,鼻涕眼淚糊了我警服一身。當時我們所有人都看得眼睛發紅——他這是受了多少罪,才會在獲救后情緒如此失控。這也是我在服刑期間唯一的慰藉,總覺得再辛苦都值得……你別笑,那時候你王哥還是個根正苗紅的人民好警察。”
見兄弟吃吃笑,王老虎惱羞成怒的拍了他一巴掌:“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套中人說他已經失蹤五年!”
張思遠一針見血的指出:“告訴你消息的人撒了謊。”
“是!可這個人是個獄警,而且在一次監獄暴動中犧牲了,無從查證。”
“如果暴動是有預謀,這事就難搞了。”
“還有更難搞的,”王老虎湊到他面前,兩條殘疾眉隱忍的擰成了川字,滿腔憤懣的壓低了聲音,“你王哥可是在那件案子破獲后,立刻就被人陷害入了獄!你把這兩件事聯想一下。”
“陷害?不是說你犯了**婦女致死罪給關了五年嗎?”
被揭了傷疤的王老虎深感屈辱,從脖子往上開始烏云密布,映盡眼里的屏幕化成了憤恨的白焰,死盯著兄弟咬了咬牙,嚇得張思遠都往后躲了躲,生怕被這情緒激動的人揍了。
好半天,王老虎才平復情緒,壓低聲音憤慨又痛苦的冷笑漣連:“你王哥生下來就愛好小眾,到初中就發現只對男人有性趣,對著女人根本硬不起來,拿什么東西強奸女人?”
他嗤笑著哼了聲:“——用手指嗎!”
這笑話太冷,所以張思遠沒有笑。
“可奇怪的是,知道我性向的隊友給我作了證,連隊長也出了庭,到最后我還是被定了罪,說是受害者身體里有我的精丨液,鐵證如山,判十五年扔進了監獄。得虧我在犯人暴動中救了幾名獄警,減了刑,要不然我他媽的還真可能把牢底坐穿……”
說到這里,他突然發現兄弟用一種驚訝又悲憫的眼神瞅著自己,一下子就點著了王老虎壓抑已久的不平和心酸,梗著脖子氣勢洶洶的朝他吼:“你他媽別用這種圣父眼光可憐我,不管別人怎么冤枉我詆毀我、罵我、瞧不起我,我早他媽已經心硬如鐵不在乎了,省省你的同情心!”
他氣得差點把口水噴到張思遠臉上。
后者只能先挪挪凳子避避風頭:“你覺得上面有人在整你?”
“這不顯而易見?器官走私雖然也能獲得暴利,但這比販毒還喪盡天良,稍微有點權勢的人都不可能會插足這種直接戕害人性命的缺德生意,而從器官走私的最大受益者來看,我應該是動了哪位大人物儲存的救命器官!”
“你打算怎么辦?”
王老虎的眼珠子如同淬過三昧真火一樣,亮得嚇人。
他點了支煙,猛吸一口噴出一長串酷炫煙圈,煙霧縹緲中把拳頭狠狠一捏:“就算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待,我也要好好調查這個案子。”
張思遠能說什么,只理解的拍拍他肩,語重心長的叮囑:“小心人身安全——別忘了你還欠著我四十萬呢,你得連本帶著十分利,分文不少要一起還的。”
“滾,你個放高利貸的黑心肝,老子不認識你!”
張思遠被王老虎趕回去,開著游戲發了半晌呆,他媽和那兩個女人的照片在他腦子里旋來旋去,自己偏偏又和周正凡有兩分相似——那個顯而易見的答案在呼之欲出。
父親!
這是在所有人生命里都占據重要地位的角色。
才二十歲的張思遠卻對父親的印象十分模糊,模糊到好像從沒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不過,他也沒覺得自己生命中欠缺了什么。現在,這個重要角色又似乎想出現在自己眼前了,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是好。
這位疑似他爹的老頭子人品并不咋地,人又渣又戀舊,為了一絲執念,傷害了兩個女人,還在年過花甲靠勒索兒子來養小三,更別提他這個兒子還心狠手辣,三番兩次想害自己,還差點把自己活活打死!
一想到這畜牲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親兄弟,張思遠就抗拒得想撞墻,泄憤般把桌子捶著咚咚響,同時還咬緊牙關不停的催眠自己:“都假的,都假的,別再糾結這事了,別在糾結這事了!”
張思遠沉浸在厭憎的情緒里不能自拔。
他耳邊突然傳來小鄭怯怯的聲音:“遠哥,你這是怎么啦?”.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