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您見笑了。”司嵐笙兩手交疊在腹部,微微屈膝行了一個福禮,道:“多謝貴人援手,才讓小女重歸家門。敢問貴姓,家住何處?”
權大娘自從進了方府,就有些謹小慎微。她只是個鄉野里窮酸秀才的女兒,見識有限。不過,瞧著這排場也知道方錦書沒有騙她,這樣清貴的宅邸,確實是朝廷高官才住得起。
見司嵐笙施禮,她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要攙扶,卻又怕冒犯了這名衣著華貴的夫人,到最后只好往右側連著走了幾步,遠遠的避開這個禮。
她急急道:“這位太太快快請起,怎么當得起您的禮?不敢當一個貴字,夫家姓權,家住唐州泌陽縣盧丘鎮,此番上京是為了投親而來。”
這輩子,她還沒和這么高貴的人說過話,把家底和盤托出后,又道:“只是碰巧救了她,順手的事情,真不值當什么。”
她是個心眼實誠的婦人,沒想過挾恩圖報之事。救方錦書,只是出于一片慈母心腸,見不得這么小的孩子受苦罷了。
在當地,權家也稱得上是一個大戶人家。她有個秀才爹,還有個鄉試貢元的兒子。權大娘此刻雖然有些慌亂,但談吐還不差。
方錦書扯了扯司嵐笙的袖子,指著權璐道:“母親,這位是璐姐姐。”又指了指芳芳,道:“她叫芳芳,和我是一起的,我要她做我的貼身丫鬟。”
愛女失而復得,這會她說什么司嵐笙都會應下。
“請權太太和姑娘到花廳一敘。”司嵐笙吩咐。女兒的救命恩人,不論什么身份,她都該好好道謝一番。
“不了不了。”權大娘這輩子都沒有被稱呼過權太太,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連忙拒絕。
這座府邸處處精美雅致,空氣中月桂飄香,綠蔭婆娑。哪怕到了秋季,園子里的花仍然開得正盛。
別說跟她說話的這名太太了,就是伺候著她的這些丫鬟仆婦,一舉一動看起來都是這么賞心悅目。她們身上的衣料,比權家宗婦身上的還要好上幾分。
這一切,無不在昭告著對方和自己的差距。
權大娘就好像一腳踏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迫不及待的想要退回自己熟悉的安全之地。
她急中生智,道:“太太,小兒還在外面等候,實在是不敢多留。”
司江媳婦是個能干的,在陪著她們進來時,就把事情都打聽清楚了。這時附在司嵐笙耳邊輕聲道:“是個鄉試中了貢元的年輕后生。”
司嵐笙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在墨香詩書中長大,對官場也不陌生。司江媳婦只這么略略提了一句,她便領會了意思。
書兒的救命恩人這一家,眼下看起來雖然落魄了,但有一個貢元兒子,前途可期。在官場上,最重要的就是人脈,這樣年輕有為的少年郎,既然遇上了,就不可輕輕放過。
只不過,眼下沒見著人,不知其品性。然而,值不值得在他身上投資,是老爺的事,她要做的就是把這一家人留下來。
“請權太太放心,”司嵐笙溫和的笑道:“前院自然有人招呼令郎,等老爺回來了還可以考較下他的文章。你將小女親自送回來,一定要留下來,好好用一頓飯才是。否則,倒是我的不是了。”
為了兒子的學業,權大娘一番遲疑之下,終究還是應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