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倫梅拉突然驚醒,血腥的競技場消失了,但血腥味似乎還在周圍彌漫。她掙扎著起身,發現自己也不在昨晚的地方,這里不是她曾經呆過的任何地方。
她感到一陣直入骨髓的恐懼――比起死亡她更害怕回到母親身邊。
夢中的窒息感依然存在,瑞倫梅拉只覺喉嚨一陣痛癢,劇烈咳嗽起來,居然真的吐出來一大口血。
“怎么了?”一個焦急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是庫倫斯將軍的聲音,這一次他的聲音聽起來真實多了。她掙扎著抬起頭,庫倫斯那張熟悉的面孔讓自己多少心安了些。
“醫生,快過來一下。”庫倫斯對一旁的醫生大喊,其中一位亞龍醫生急忙跑過來,用翼爪輕輕幫瑞倫梅拉順氣。
“她怎么樣?”庫倫斯將軍的語氣不再如平時那么沉穩,明顯有些焦急。
“還好。”瑞倫梅拉看到醫生對庫倫斯點了點頭。“她的肋骨斷了,這些是瘀血,吐出來就好多了。
“我們在哪?”能夠開口后瑞倫梅拉第一時間問這個問題,她脖子上的傷已經被縫起來了,但現在只要一說話喉嚨就像刀割一樣疼。
“別擔心,我們還在島上,戰斗勝利了。”庫倫斯將軍對自己慈祥的笑了笑,但瑞倫梅拉看出這個笑容是為了安慰自己。
瑞倫梅拉注意到庫倫斯將軍的身上也滿是傷痕,不過作為一名資深戰士他顯然更懂得如何在戰場上保護自己,那些傷還并不足以擊垮這個頑強的戰士。
“那就好。”瑞倫梅拉感到如釋重負的。“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是我的功勞。”庫倫斯將軍搖了搖頭。“是波爾瑞加的功勞。”
瑞倫梅拉順著庫倫斯示意的方向看過去,一條銀色的海龍慢慢走到自己床邊。
“他就是海龍國西北據點的首領。”庫倫斯將軍向自己介紹說。“西北據點在行動前被告發,好在波爾瑞加比較敏銳,及時發現了敵龍的行動。”
“但也是損失慘重。”波爾瑞加嘆了口氣。“我盡力帶成員轉移,但還是有六條龍被抓住了,他們都是組織的精英。而且為了能帶上龍蛋,我們把物資什么的幾乎都放棄了。”
“我們本來準備追上你們大部隊,但半路發現了追兵,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看到他們和你們打起來我們就上去幫忙了。”
“說是幫你們打跑追兵,還不如說是幫你們嚇跑追兵。”波爾瑞加說到這看了看身邊其他傷兵。“我們出發前就損失了不少龍,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飛行能戰斗的就更少了,如果直接投入戰斗就是杯水車薪。”
“不過我們的優勢是敵軍不知道我們在后面,所以我們出其不意,讓所有龍都擺出戰斗姿態,大聲吼叫著沖過來。大晚上十幾條來勢洶洶的龍還是挺有震懾力的,他們估計以為我們的主力軍迂回來包圍他們了。”
“作為一名指揮者,我不得不說這是一步險棋,你讓你的隊員陷入了危險中。如果敵兵發現你們的真實情況,免不了又是一場屠殺。”庫倫斯將軍嚴肅的說。“但作為組織的一份子。我也必須承認這方法真的很有用,可以說你的這個決定挽救了整個組織。”
庫倫斯將軍向波爾瑞加點了點頭,接著又轉向自己。“我也是在他來到后才能騰出兵力去救你,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我趕到的時候那些暗影衛已經把你吊到囚網里了。還好我們迫使他們放棄了網,可以說我們今天能活下來都是波爾瑞加的功勞。”
瑞倫梅拉也對波爾瑞加點了點頭,但比起是怎么打贏這一仗的自己還有更關心的事要問。
“藏起來的那些同袍呢?”瑞倫梅拉看向庫倫斯。“還有幾個?他們在哪?”
瑞倫梅拉注意到庫倫斯的眼神有些躲閃,半晌后嘆了口氣。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那五個幸存者我們找到了,他們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庫倫斯將軍似乎在想如何委婉的告訴自己這件事。“庫洛瓦倫……嗯,他盡力了。”
“他死了,里門帕特把他的腦袋扭下來了。”瑞倫梅拉說,她現在明白了,與其粉飾現實,不如早早的面對它。
庫倫斯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看來碧弗利可告訴你了。”
“他不知道庫洛瓦倫在這。”庫倫斯將軍輕輕蹲坐下來。“我知道這個孩子,碧弗利可把她洗腦成了一個絕對服從的戰士,但他別的時候還是不錯的。”
“我親眼見到他了,他特意把庫洛瓦倫的頭帶給了我。”瑞倫梅拉苦笑一聲,覺得一切都像一場荒誕的鬧劇。“庫倫斯將軍。你不必替敵龍辯解。現在我也不再虧欠他什么了。”
就算自己僥幸沒有被抓回去,碧弗利可還是用最殘酷的手段粉碎了自己唯一的寄托。
里門帕特很明顯是因為自己專門針對庫洛瓦倫的,可憐的他沒有得到自己的任何祝福最后卻因為自己慘死于自己兒子的魔爪之下。還有那些跟庫洛瓦倫一起的龍,一位戰士怎么能對一群手無寸鐵的老弱病殘下手,這不是戰斗,是屠殺。
無視真相的并不是母親而是自己。里門帕特的暴虐在亞龍國的時候自己就有所耳聞,虐待戰俘取樂,發明出各種殘忍的刑法,建立那個臭名昭著的血腥競技場……這些顯而易見的罪行瑞倫梅拉卻久久不愿意相信,就算懷疑也會把責任推到母親身上。
這是她最后的堅守,但今天還是被母親生生擊碎了。她不得不直面用庫洛瓦倫和其他同胞的血書寫出的那個殘酷真相。
瑞倫梅拉感到一陣來自心底的疲憊,那是希望破滅后鋒利的碎片劃過自己靈魂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