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林以微第一次跟謝薄真正意義上地睡覺,整夜都在一起,相擁而眠。
此前幾次do完分床睡,do成了目的,為的只是漫長的蓄力和那一瞬間的云端墜落。
而同床共枕、擁抱著彼此,意味著毫無保留地交付彼此最沒有防備、也是最脆弱的狀態。
以前,林以微是不習慣跟任何人在同一個房間睡覺的,大學四人宿舍,她強迫自己克服了這種矯情的不適應。
但跟別人睡一張床…是真的渾身上下都在抗拒。
不可能睡得著。
奇怪的是,和謝薄睡在一張床上,尤其這家伙還跟八爪魚似的纏著她,她居然也能安然入睡。
睡夢中,都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縱情的親吻。
他一直在吻她,不知疲倦,吻她的每一寸肌膚,拗開她的嘴,和她抵死纏綿,拿她當一顆不會融化的糖果,恣意享用。
后來林以微抓住了什么,一直沒有放開。
直到第二天醒過來,謝薄在她耳邊哼笑,說她抓了他一晚上。
林以微抽回手,反擊說:“我喜歡摸著軟綿綿的東西睡覺。”
謝薄倒也不生氣:“你不讓人有用武之地,還怪軟綿綿。”
兩人賴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拌嘴之后又抱在一起,笑著在松軟的鵝絨被里滾了幾圈。
林以微差點掉下床,又被謝薄拉回來,裹住被子,藏在被窩里接吻,相互打鬧著欺負對方,使著下三濫,誰也不讓誰。
以前林以微不知道墮落和頹靡是什么樣的生活,現在有點懂了,就是一直不停地享受身體之愛,除了吃,就只有愛,直到耗盡…
直到有人叩響了房門,打斷了兩個人被窩里的纏綿。
池西語的聲音傳來――
“微微,醒了嗎?今天去寫生哦!”
“啊,好!”
林以微驚心動魄地掀開被子,爬起來,謝薄還意猶未盡去抓她腳踝,將她拉入懷中,抱著不肯撒手:“親一個。”
她驚得連忙捂住他的嘴,讓他閉嘴。
謝薄咬住了她的手,笑著還想說話,林以微只能用吻堵住了他,直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她掙脫了謝薄,起身穿衣服,提醒道:“你呆在房間里,等所有人都走了,你再出去。”
謝薄赤著上身,被單擋在腹部,倚在松軟的床包上,整暇地望著她。
她只穿了一條黑色內褲和胸衣,腰線流暢,背后蝴蝶骨隨著身體的動作…翩躚欲飛。
她先去衛生間洗漱,然后蹲在行李箱旁翻找衣服。
完全不拿他當外人了。
“我們像不像在偷情。”
他問。
林以微抬眸,看到男人輕佻的桃花眼,帶著戲謔的笑。
她知道他是有那么點惡趣味。
林以微穿好了毛線上衣,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是任何人的男朋友,我也不是任何人的女朋友,所以沒有偷。”
“那你這么怕我被人看到。”
“雖然沒有偷,但也沒有情。”
林以微坦誠直接地說,“我們是什么關系,你還不清楚嗎,你覺得這種關系能見光嗎。”
謝薄冷冷看著她:“確定沒有情?昨晚你抱了我一晚上,趁我睡著了還偷親我。”
“我…我沒有。”“我沒睡著,豬。”
林以微臉頰泛了紅,抓起枕頭要打他,謝薄知道她又惱羞成怒了,總是這樣…
他不想招她生氣,接了枕頭:“好好好,我做夢,我們以以誰都不愛,頭腦清醒得像個機器人。”
林以微瞪著他,心里告訴自己,她不能讓自己陷入泥沼,萬劫不復。
絕對不能。
洗漱結束,她坐在鏡子邊,給自己化了個清淡的妝。
出門時,謝薄重新睡下了。
他平時起得比她早,這是林以微第一次看他眷床的樣子。
床單半掩著他的背,該說不說,皮膚是真的白,線條流暢,肌肉飽滿,整個兒就是秀色可餐。
林以微看了看時間,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但還是沒忍住走了過去,趴在床邊看著他。
謝薄骨相優美,眉峰挺拔,橫斜的眉毛有點亂糟糟的,但不影響他英俊的五官。
睫毛,長得有點過分了。
林以微忍不住湊過去,吻住了他薄薄的唇,男人嘴角提了提:“沒有情,你猜我信不信。”
“就是沒有。”
他將她摟入懷中,捧著她的后腦勺,細細地吻著她,仿佛真的有細長如溪流般纏綿的愛意在布滿青苔的石壁上不動聲色地流淌著…
林以微雙手搭在他胸口,雙腿不由自主地分開了。
謝薄卡了進來,捧著她纖瘦的腰肢。
“以以。”
他用鼻翼輕輕蹭了蹭她,“喜歡我吧,這沒什么,你喜歡我,我們接下來會相處得更愉快。”
“我喜歡你,以后呢?你能給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那一瞬間,林以微真的差點脫口而出,說她想要池西語一句真話――
那些畫,到底是哪兒來的?
但林以微忍住了,理智讓她清醒了過來,亂花漸欲迷人眼,纏綿的情愛會蒙蔽一切。
謝薄會為了這一夜短暫的歡愉而放棄十多年隱忍蟄伏謀奪的一切嗎。
他沒有交付全
部之前,她怎么能真的信他。
“你喜歡我嗎?”
她問他。
“你在說什么廢話。”
她繼續問:“哪種喜歡?”
謝薄懶怠解釋,不想說,林以微起身要走,他拉住她的手,憋了很久,憋出一句――
“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的那種喜歡。”
他黑眸深摯,沒有半分玩笑。
林以微說:“我該走了。”
“再一分鐘。”
她給了他一分鐘,起身扎好頭發,走出了房門。
“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的喜歡。”
林以微腦海里回旋著這句話,就像耳朵蟲嗡嗡地回放個沒完沒了。她竭力想要將這句話甩出腦海。
死無葬身之地的人,一定不是她。
……
昨晚有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苔蘚味道。
她們在古鎮廊橋邊架起了畫架,繪著對面的白塔倒影和波光粼粼的河面。
“對了,你哥怎么樣了?”
她問池西語。
池西語調著色盤,漫不經心說:“肋骨斷了一根,昨晚連夜送去青港市的醫院了。”
“這么嚴重?”
“是啊,下手真是狠。”
她試探地問:“找到罪魁禍首了嗎?”
池西語無奈聳聳肩:“找不到人,我哥都要氣瘋了,說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但他現在恐怕沒有掘地三尺的力氣了。”
林以微很努力才壓住嘴角的笑:“我打聽過,這個古鎮雖然在努力開發旅游,但民風剽悍,犯罪率也挺高的,所以旅游業一直沒有發展上去,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啊。”
“他活該吃點教訓,讓他一天到晚不干人事。”
池西語并不是很關心他哥的狀況。
兩人聊了幾句,便各畫各的。
林以微時不時掃向身邊池西語的畫。
無論是顏色還是線條,都和她的獲獎作品,差之千里。
顯然,就不是同一雙手畫出來的東西。
看林以微盯著她的畫看,池西語意識到了自己花一整天坐在這兒,結果畫了一坨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