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愿,請娘娘賜罪!”
寬闊的鳳儀宮內殿中沉香裊裊,靜默地能聽到外面宮女的嬉鬧聲。
整個內殿只有匍伏在地面上的沈妱和高居首位的皇后二人,身著鳳服姿態端雅的皇后垂下丹鳳眼,斂下眸中的不喜。
“裁春,你入宮多少年了?”
皇后的聲音平靜又帶著往日里的慈祥,叫沈妱聽不出她的情緒。
沈妱的心臟砰砰直跳,腦門貼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不敢抬起。
她回話道:“奴婢是順安八年入的宮,承蒙娘娘照顧,已經八年了。”
皇后淡淡地點了點頭,又說:“前朝剛立太子,本宮有心放一批宮人出宮,聽說你報了名字?”
沈妱的后背冷汗直冒,她前腳剛拒了皇后讓她去給太子當司寢的要求,后腳皇后就問她是不是想出宮,怎么看都是道必死題。
“回娘娘,奴婢入宮八年,想念在宮外的母親,加之年歲不小,母親又傳來病重的消息,繼而想出宮去在母親膝下盡孝!”
沈妱在最短的時間內想了這樣一個回答,她的心突突狂跳,腦子幾乎不能運轉,只求皇后娘娘能慈悲心腸,不要為難她。
“你倒是個孝順孩子。”皇后輕嘆了一聲,“不像本宮,養了個討債鬼。”
沈妱不敢應聲,皇后口中大討債鬼可是當今現冊封的太子殿下,未來的儲君。
“本宮記得,你父親是懷誠侯?”
“是,家父正是懷誠侯。”
雖然她是懷誠侯的女兒,但她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她的母親是懷誠侯的妾室,她自幼要和母親在主母的手下討生活,十分艱難。
對于那時候的她來說,入宮作女官是唯一一個可以逃離侯府的出路,于是她央求主母將她的名字報了上去。
一入宮門深似海,主母都覺得她是來送死的。
不過所有人都沒想到,沈妱不僅在這深宮中活了下來,還在皇后手下得用。
因著她得用,就連她的母親在侯府也能復寵。
“懷誠侯別的不行,兒女卻是生的多。”皇后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她拿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看著恨不得將自己貼在地面上顫抖的沈妱,大發慈悲道:“行了,既然你不愿意,就回去吧!本宮喜歡你的手藝,等你出了宮,也不曉得還能不能遇到得用的,你再給本宮做幾件貼身的衣裳吧!”
沈妱提著的心瞬間落了下去,忙叩謝恩典退下。
她退下后,皇后將茶盞“噔”地一下放在桌面上,以示心中不快。
“你都聽到了?人家不愿意!”皇后語氣不善道。
掩在屏風后的蕭延禮款步走出,杏黃色的蟒袍表明他的身份,腰系玉帶,走路間玉帶上的環佩卻未發出碰撞聲。
皇后看向他,眼中有對這個兒子的不解,以及對方才沈妱不識好歹的遷怒。
但多看了兒子兩眼,氣也消了大半。
蕭延禮生了一張明艷的臉,他的五官中唯有一雙丹鳳眼像她,其他的部分很像皇上。許是因為年紀還小,五官沒有長開,看上去略顯稚嫩和青澀。
“母后是在生兒臣的氣,還是在生裁春的氣?”蕭延禮似是而非地問。
皇后瞪著他,狹長的丹鳳眼都快瞪成杏眼了。
“本宮想不明白,給你找的那些宮女哪個不是漂亮乖巧的,你都看不上非要自己挑就算了,還偏偏看中本宮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