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呼救。
蕭燁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
“動手!”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趙鐵柱,猛地暴喝一聲。
“哐當——!”
幾十口大箱子的蓋子被同時踢開。
里面只有在火光下泛著森冷寒光的陌刀、強弩、和鐵盾。
原本木訥的漕運士兵,他們從箱子里抽出兵刃,動作整齊劃一,殺氣沖天。
“不許動!”
趙鐵柱拔出腰刀,一聲怒吼震得戲臺上的伶人直接癱坐在地。
“奉旨討逆!所有人都給老子抱頭蹲下!敢亂動者,殺無赦!”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太猛。
正在喝酒的鹽商們嚇傻了,酒杯掉了一地。
正在炫耀首飾的夫人們尖叫著抱成一團,頭上的金釵步搖掉得滿地都是。
周通的死士剛想拔刀,就被外圍早已準備好的強弩射成了刺猬。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聲音令人牙酸。
幾名想要反抗的護衛還沒沖上高臺,就被釘死在地上。
而那些被周通嘲笑為苦力的漕運兵,此刻已經舉著盾牌和長刀,將整個宴席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周通渾身癱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冤枉啊!微臣冤枉啊!”
“冤枉?”
一個冷峻的聲音從側面傳來。
徐敬業一身黑衣,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賬冊,大步走上高臺。
“周大人,這本賬冊,你是要自己念,還是我替你念?”
徐敬業把賬冊往地上一扔。
那是孟妃這幾天算出來的私賬,還有暗衛從鹽運司密室里偷出來的底賬。
每一筆,每一項,都記錄著觸目驚心的貪腐數字。
“私扣官鹽三十萬斤,倒賣軍糧五萬石,收受賄賂白銀一千二百萬兩…”
徐敬業每念一句,周通的頭就低一分。
到底下,他已經趴在地上,像一灘爛泥。
臺下的官員和鹽商們更是面如土色。
完了。
全完了。
“周通。”
蕭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不是說,揚州大營的兩萬駐軍是你的底氣嗎?”
周通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希望。
對!他還有兵!只要外面的兵沖進來…
“別想了。”
蕭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說,“這會兒,趙統領應該已經拿著朕的金牌,和你那位好兄弟的兵符,去大營里慰問了。”
“趁著那些將領喝花酒的空檔,把他們一鍋端了。”
周通絕望地閉上眼。
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他以為皇帝是個被女人迷昏了頭的傻子,卻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在刀尖上跳舞的小丑。
“全部拿下。”
蕭燁揮了揮手,語氣厭惡,“押入大牢,嚴加審訊。朕要這揚州的官場,從根子里翻過來。”
“是!”
如狼似虎的士兵沖了上來,將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員、鹽商一個個按在地上,五花大綁。
哭喊聲、求饒聲、咒罵聲,響徹了整個湖心島。
就在這混亂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在頭頂炸開。
周通準備的“萬金煙火”不知被誰點燃了引線,絢爛的煙花沖天而起,在夜空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紅的,綠的,紫的。
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但這美麗的煙火,卻照亮了下面那一張張驚恐絕望的臉,照亮了地上那些被踩碎的金銀首飾,也照亮了那把把泛著寒光的鋼刀。
蘇凝晚坐在高臺上。
看著頭頂那漫天的煙火,伸手從盤子里慢條斯理地剝了一顆葡萄,放進嘴里。
甜的,沒有一絲苦味。
“陛下。”
蘇凝晚咽下葡萄,擦了擦手,語氣平淡,“這出戲,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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