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小組的院里,嫂子們正熱火朝天地洗著白菜,準備腌第二批貨。
張嫂端著一盆剛洗好的菜葉子,從院外快步走了進來。她沒往腌菜缸那邊去,反倒把盆“哐當”一聲往地上一放,水花濺出來不少,也顧不上擦。
她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一股子看好戲的神秘勁兒,對著正在畫成本核算表的林晚招了招手。
“小晚,小晚,你快出來瞅瞅!”
林晚被她拉到院門口,還沒站穩,就聽見張嫂撇著嘴,朝村西頭努了努嘴。
“你看,又去了!”
林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林曉燕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件新做的粉襯衫,手里提著個小籃子,一步三晃地往衛生所的方向去。
那身段,扭得跟風里頭的楊柳條兒似的。
“嘖嘖,”張嫂咂了咂嘴,
“自從她那辣蘿卜沒賣出去,就天天不是頭疼就是肚子不舒坦。我看她是賣咸菜的路走不通,想換條路走,去攀顧醫生那高枝兒呢!”
林晚撇了撇嘴。
——好家伙,這是plana失敗,開始執行planb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曉燕往衛生所跑得更勤了。
她也不真看病,就搬個小板凳,坐在顧景舟對面,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柔柔弱弱地問東問西,一待就是小半天。
“顧醫生,我這頭咋老是暈乎乎的?是不是上次受了打擊,氣著了呀?”
“顧醫生,你看我這手,咋這么涼?是不是心里堵著事,氣血不通啊?”
她說話的聲音,又輕又軟,句句不離自己受的委屈,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我病了,都是因為林晚害的,只有你顧醫生能治好我心里的苦。
一來二去的,村里頭的風風語,就跟那秋后的野草似瘋長起來。
井邊洗衣裳的婆娘們,說得最是起勁。
“哎,你們瞅見沒?林家大房那丫頭,又提著雞蛋往衛生所去了。這都第幾回了?”
“可不是嘛!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哪像是去看病,倒像是去送秋波的!”
村花王小紅也在旁邊,聽著這話把手里的棒槌敲得“砰砰”響,嘴撇得能掛個油瓶。
“哼,狐貍精!上次賣蘿卜賣不出去,灰溜溜的樣子全村都看見了,現在還有臉去纏著顧醫生!”
林晚聽著這些風風語,眉頭皺了起來。
——亂了,全亂了!
這林曉燕天天這么纏著,萬一壞了顧醫生的名聲可怎么辦?
——再說了,顧醫生那是誰?
他一個下鄉醫生,是來給全村人看病的,可不是她林曉燕一個人的!
這么天天霸著,像什么樣子!
有天下午,林晚去衛生所還字典,正好看見隔壁李嬸子家的兒媳婦,抱著發燒的孩子在門口急得團團轉,卻不敢進去。
“嫂子,你咋不進去啊?”
那小媳婦紅著眼圈,小聲說:“林家那大姑娘在里頭呢,正跟顧醫生說她心里難受……我……我不好意思進去打擾。”
——好家伙,這都影響到人看病了?這還了得!
林晚把字典往懷里一揣,轉身就去了村口的大槐樹底下。
她搬了個小馬扎,就坐在路口,眼睛盯著衛生所的方向,擺明了就是要等人。
果然,磨蹭了小半個鐘頭,林曉燕才從衛生所里頭,慢悠悠地晃了出來。
她看見坐在路口的林晚,愣了一下。
“堂姐?你……你在這兒干啥?”
“等你。”林晚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走到她面前。
“曉燕妹子,”她抱著胳膊,臉上沒什么表情,“我問你個事兒。你這心病,到-->>底是啥時候能好利索啊?”
林曉燕的臉,白了一下:“堂姐,你……你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