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林晚就在門口等著王秀蘭了。
她把妞妞從王秀蘭懷里抱過來,用小被子包裹嚴實放在自家炕上。
孩子睡的沉,只是砸吧了兩下小嘴,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嫂子,路上當心點。”林晚把一個熱乎的苞米餅子塞進王秀蘭手里,
“我昨晚跟你說的你都記住了?先去成衣店,再去廢品站,嘴巴甜一點,多跟人說好話。”
“記住了,記住了。”王秀蘭把那十五塊錢貼身放好,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著炕上睡得正香的女兒,眼里有些不舍。
“小晚,妞妞……就拜托你了。”
林晚點點頭,一直把她送到村口的大槐樹下,看著王秀蘭的身影消失才轉身回家。
安頓好妞妞,林晚也開始了一天的活計。
秋收的活兒徹底干完,田地里光禿禿的,只剩下零零碎碎的硬茬子。
沒了地里的重活,大伙兒最關心的就剩下年底分糧那點事了。
這天晌午,大隊部那塊破黑板上公布了今年秋收的總工分。
還沒等林晚端著碗走回院子,村口那群扯老婆舌頭的婆娘就已經把這事兒嘮開了。
知青點的小屋里炸開了鍋。
“不對啊!我辛辛苦苦干了一秋,咋才一百九十個公分?這不對頭!”
平日里最老實的孫和平一拳砸在桌上,急得臉都紅了。
“就是!我記得我至少也得有二百一!”
幾個男知青氣勢洶洶沖進大隊部理論,結果沒一會兒,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
新來的會計叫李二牛,是原來老會計李福才出了五服的侄子。
他揣著明白裝糊涂,皮笑肉不笑地拿出賬本:“賬上就是這么寫的,我一個新來的可不敢改。你們要是有意見,拿出證據來啊!”
證據?誰干活還天天拿個本子記著不成?
這明擺著,就是要讓他們吃個啞巴虧。
林晚路過知青點,眼看著這幅場景,聽了幾耳朵,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秦書涵一動不動地站在人群里,攥著布袋角的手指關節都捏白了。
林晚走到秦書涵身邊。
“書涵姐。”
秦書涵看見她,有點意外。
林晚開門見山:“這事兒不是意外,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光去吵是沒用的,對付流氓無賴呢,得用文化人的法子。”
她看著秦書涵,笑了笑又說:“我看這活兒,非你這個大才女出馬不可。”
秦書涵被她的話點醒霧,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她看著林晚,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林晚,謝謝你!”
得到啟發后,秦書涵立刻行動起來。
她走進屋子,對著還聚在一起唉聲嘆氣的知青們說:“大家別急,都回屋好好想想,從秋收到現在,你們每天大概都干了些什么活。能想起多少算多少,都寫下來給我,我有辦法。”
當天晚上,秦書涵那屋里一直透著微弱的煤油燈光。
她把一張白紙鋪在炕桌上,就著豆大的燈光一筆一筆核算這本糊涂賬。
核算的過程不算順利,因為時間有點久,好多人已經記不得那么清楚,還有人不信秦書涵能討要回公分,也不愿配合。
秦書涵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先從愿意配合的幾個人那兒著手。
第二天一早,林晚不放心,干脆一早就去了知青點。
她看到知青點院里起來不少人,走到陳莉莉面前,把手里的碗往前一遞。“陳知青,我新腌的醬菜你嘗嘗?”
陳莉莉看著那碗醬的透亮的蘿卜,咽了口唾沫,還是端著架子:“我可不敢吃。誰知道你這里頭,有沒有放別的。”
“哎喲,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林晚一臉惋惜把碗收了回來,轉身就遞給一旁的孫和平,“孫知青,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