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晚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嗆醒的。
那味道太熟悉,熟悉到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猛地睜開眼,入目是一片蒼白的天花板,還有吊在半空中的輸液瓶,冰涼的液體順著管子,一滴滴滲進她的手背。
她剛剛不是在做筆錄,怎么突然睡過去了。
林晞晚忘記了自己是因為突然的狂躁,最后被注射鎮定劑的記憶。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發冷,比手背上針頭的涼意更甚。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拔掉手上的針,卻發現自己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別動。”
一個溫沉的男聲在旁邊響起。
林晞晚僵硬地轉過頭,看到了顧西洲。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雙總是含著溫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布滿了疲憊的紅血絲。
他手里拿著一張紙,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紙——醫院的診斷報告。
那幾個刺眼的黑字,像燒紅的烙鐵,隔著幾步遠的距離,依舊燙得她眼睛生疼。
胃癌晚期。
林晞晚的目光從那張紙上移開,落在了顧西洲的臉上。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驚訝,沒有恐懼,只有一片死寂的灰。
好像那張紙上宣判的,是另一個不相干的人的命運。
顧西洲被她這種眼神看得心口一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晚晚,醫生說還有機會。只要你配合治療。”
林晞晚的嘴唇動了動,發出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