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像是被抽干了。
蘇婉握著刀叉的手,指節一瞬間繃得發白,刀刃在白瓷盤上劃出一道刺耳的尖音。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那點恰到好處的嬌嗔和委屈,像是沒干透的石膏,在林晞晚那句輕飄飄的話音落下后,寸寸龜裂。
林晞晚甚至沒有看她,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杯檸檬水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杯壁,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在點評一道無關緊要的菜。
可就是這份漫不經心,才最是誅心。
蘇婉的眼圈,幾乎是立刻就紅了。這是一種長年累月訓練出來的本能,快得不像人類的情感反應,更像一種肌肉記憶。
她猛地放下刀叉,發出“哐當”一聲脆響,成功吸引了陸硯深的全部注意力。
“晞晚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蘇婉的聲音開始發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就是不掉下來,“我知道,我不該回來,打擾了你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了。”
說完,她一只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轉身就朝餐廳外跑去。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多余的停頓。
陸硯深的臉色,在蘇婉跑出去的那一刻,徹底沉了下來。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像是結了一層冰,冷冷地刮向林晞晚。那里頭沒有了之前的掙扎和復雜,只剩下一種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失望和怒意。
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一個他從未認識過的,尖酸、刻薄、面目可憎的女人。
他什么也沒說。
有時候,沉默比任何質問都更傷人。
他只是站起身,用力地將椅子往后一推,椅子腿與光潔的地面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噪音。
“林晞晚,我從來不知道你嘴巴這么會說”
然后,他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偌大的高級餐廳,瞬間只剩下林晞晚一個人,和一整桌冒著熱氣,卻一口未動的菜。
黑松露燴飯,黃油煎澳洲帶子,還有那份剛剛端上來,肉汁還滋滋作響的9和牛。
香氣在空曠的餐桌上彌漫,顯得有些寂寥。
林晞晚靜靜地坐著,看著陸硯深消失的門口,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胃里一陣細密的刺痛感傳來,提醒著她,從下午到現在,她只喝了幾口水。
她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塊和牛。
粉色的牛肉,帶著漂亮的雪花紋理,入口即化,濃郁的油脂香氣瞬間在口腔里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