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她怕自已獻上真心,卻可能會被人辜負的恐懼。
記得她叮囑自已要堅強,不要讓人輕易奪走自已的眼淚和脆弱。
謊。
可他卻的的確確曾在某一刻,驀然驚醒時,回味起失去母親的悲傷。
宿懷抿了抿唇,點頭。
而祈愿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啊啊啊啊——!”
祈愿煩躁的滾進宿懷的懷里。
“我一想起那個噩夢,我就難受,難受的我心都痛了。”
“愛我嗎?”
“愛我你就抱抱我,愛我你就親親我。”
祈愿哼唧唧的開始假哭。
因為她不開心,所以想哭,但是真哭又不至于,所以就開始假哭。
——愛?
宿懷其實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關于愛這個字,他聽很多人說過。
書上說過,母親說過,就連他名義上的父親,也曾深刻的解讀過。
他說,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最先體會到的兩個情緒,是憐惜和共情。
當時的宿懷被誤解——他想,他沒有愛上任何人。
他的共情,他的憐憫,他的珍惜,他的同情,全被被鎖在一個名為空白的盒子里。
但現在,這把鎖,被打開了。
原來共情,是祈愿在開心的時候,他偷偷體會著對方的情緒,蹭著笑一笑。
而祈愿感到難過的時候,他看著她,竟也會覺得天塌了。
原來憐惜,是吃飯的時候,會不自覺關心她吃的飽不飽,喜不喜歡吃,有沒有心情吃。
他不愿看到祈愿受傷,不愿看到她傷心難過,不愿看到她遺憾落寞,不愿看到她求而不得。
那么是否,他也能如此粗暴又果決的認為,這就是愛的化身呢?
“嗚嗚嗚嗚,我難過死了,必須要親親小嘴,再摸摸八塊腹肌才能好。”
“……”
宿懷合眼,摸摸攏緊了懷里的人。
他把頭埋在祈愿的肩頭。
“我愛你。”
——原來,我愛你。
祈愿被他搞的一愣,連人都瞬間正經了不少。
她戳了戳宿懷的肩膀,對方毫無反應。
于是祈愿只好問他:“你咋啦?我知道你愛我啊,誰不愛我祈愿大王?”
宿懷緘默的點頭,不管她說什么,都只是點頭。
“你是不是也想媽媽了?”
“嗯。”
“你是不是偷偷哭了?”
“嗯。”
“你是不是要愛我一輩子,把你所有的錢都給我花?”
“……”
“嗯。”
祈愿的趁人之危,聽上去似乎很辜負宿懷的感情。
她說的話,聽上去總是對宿懷不太公平,總是好像不太珍惜他。
宿懷知道,從來都知道。
可他在祈愿的背后抬起頭時,他卻在昏暗的燈影里,在很久以前的過去,和早已逝去的母親補上了一次對話。
“西莫,要期待愛。”
“……”
“小西莫,不要愛上任何人,不要讓任何人踩著你的真心,把你的眼淚當作勝利品。”
“……”
“如果一定要,她也會愛你嗎?”
——就是她了。
母親,我在傾聽,我在等待。
她取走了我的一切,我的眼淚,我的真心,我的愛。
可我甘愿,我的心,在說甘愿。
——愛是勝利方的贏家,因為它永遠比命運強大,超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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