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忍不住皺眉。
什么意思,瞧不起誰呢?
祈愿:“你不是不管祈家嗎,那誰當家主,你還管那么多干什么?”
祈斯年被她說的連身體都坐直了一點,他皺眉:“誰說我不管了?”
祈愿撐著下巴:“眼見為實啊!”
祈斯年:“……”
他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腕,徹底坐了起來。
“你的眼見,就一定為實嗎?”
祈愿眨眼,無辜的看他:“那不然呢?我兩只眼睛都是5.0,我還能看錯嘛?”
祈斯年竟被自己氣笑了。
他不懂,自己和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爭辯這些,意義是什么。
“你是不會懂的。”
祈斯年隨手拿過桌子上的手帕,面不改色的按在自己的傷口上,然后系緊。
祈愿將他的行為看在眼里,悄悄松了口氣。
她扭了扭屁股,忍著硌屁股的痛感說話。“別人不懂,那你為什么不說呢?”
祈斯年指尖摩擦過傷痕。
“說什么,又要和誰說呢?”
下一瞬,祈愿果斷的聲音響起:“和天說,和地說,和我說,想跟誰說跟誰說。”
“別人不聽,就揪著他耳朵跟在他屁股后面說,嘴長在你身上,說出來有那么難嗎?”
祈愿盤著腿,突然嘆了口氣。
她裝作少年老成的樣子,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的勸祈斯年。
“我們不是一家人嗎,家人本來就是彼此的避風港啊。”
“等你老了,你走路,我推你。”
“等我大了,我闖禍,你兜底。”
祈斯年流轉的情緒一滯,他抬頭,似覺不對。
“那要你有什么用?”
祈愿很誠實的回答:“沒用啊。”
“俗話說養孩子防老,你養我防不防老,我還能不知道嗎?”
祈愿十分不要臉的笑了。
“但不也還有句老話嗎,叫吃虧是福,你在我這吃一塹吃一塹吃一塹,早晚有一天,你就在我這吃飽了。”
好無厘頭的話,終于還是將祈斯年逗笑了。
他低頭,這次一半是氣的,一半則是生理性的想笑。
從來沒人和祈斯年說過這些話。
這輩子,三十多年,幾乎沒有人在他面前說令人發笑的廢話。
所有人都怕他,厭惡他,算計他,卻不得不服從他。
祈斯年搖了搖頭,他想,他大概能懂,祈愿是不想讓他死,才會一直說些無厘頭的話,逗他開心。
他收起笑容,合了合眼。
“去叫醫生吧。”
原以為,地上的小姑娘會馬上跳起來,跑出去叫醫生。
誰曾想,時間慢慢過去一秒,兩秒,三秒,五六七八很多秒,祈愿毫無反應。
祈斯年抬頭,就看見祈愿像愣了一下般,條件反射的問他:
“你不死啦?”
祈斯年歪頭:“你很想我死嗎?”
祈愿又瞬間搖頭回答:“哦,那倒沒有。”
祈斯年:“……”
算了,他和一個孩子說再多,有什么用啊。
祈斯年捂著手腕,腳步平穩的朝著畫室外走去。
除了微微含下去的腰以外,看不出一點該有的虛弱。
可從祈愿這個角度,她還是在祈斯年的身上,看出了幾分身殘志堅的命苦感。
她悄悄在心底吐槽:
這不是挺惜命的嗎,裝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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