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夜晚,江州市區一家別墅,二樓。
窗外暴雨如注,密集的雨點猛烈敲打著玻璃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遠處天際,不時有慘白的閃電撕裂夜幕,滾雷陣陣。
室內卻是一片溫暖寧靜,茶香裊裊。
陸搖和江姚相對而坐。陸搖的目光偶爾掠過窗外狂暴的雨幕,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來了江州市,沒有在清溪鎮留守。
“雨這么大,清溪鎮那邊……沒事吧?你剛來這邊,別又要你連夜趕回去。”江姚說,她知道陸搖此刻最牽掛的是什么。
陸搖收回目光,搖了搖頭,端起溫熱的茶杯:“剛問過鎮里,雨勢不大,暴雨中心在江州這邊,沒波及到大龍縣。”
江姚道:“說到你的情況,清溪鎮的局面的確比新竹鎮棘手。新竹鎮好歹有災后重建和新鎮搬遷的由頭,有礦企的底子。清溪鎮是真的一窮二白,要工業沒工業,要資源……明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像樣的資源。想打開局面,難。”
江姚看著陸搖,繼續分析:“基礎太差,太低。你想靠修路拉動,想法是好的,但資金缺口太大,縣里那點支持也是杯水車薪。想在清溪鎮快速做出亮眼政績,不容易。”
陸搖沒有說話,而是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折疊起來的文件,輕輕推到江姚面前:“看看這個。”
江姚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上面是幾組復雜的化學元素符號和百分比數據,像是某種礦石的檢測報告。她仔細看了半晌,抬起眼,茫然地搖搖頭:“我看不懂。我是學金融的,又不是搞地質礦產的,你給我看這個,不是為難我嗎?”
陸搖輕笑出聲,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這是金元素的含量分析報告。清溪鎮地下,很可能蘊藏著一條金礦礦脈。”
“金礦?!”江姚失聲低呼,美眸瞬間睜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真的假的?陸搖,這事可開不得玩笑!”
“千真萬確。”陸搖神色嚴肅,目光灼灼,“我已經秘密安排可靠的人,在不同區域、不同深度,多次取樣,送到不同渠道檢測,結果都指向同一個結論。雖然礦脈的具體規模、品位和開采難度還需要進一步詳勘,但存在金礦的可能性,極高。”
巨大的信息沖擊讓江姚愣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她很快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秀眉微蹙,提出了關鍵問題:“就算是金礦,這是國家戰略資源,不是你一個鎮委書記能動得了的。一旦上報,國家黃金集團這類央企肯定會直接介入,到時候環境評估什么的都是小事,整個清溪鎮的規劃可能都要推倒重來,甚至大規模搬遷。這……對你來說是機遇還是風險?”
陸搖贊賞地看了江姚一眼,她就總能一眼看到問題的核心。“是機遇,也是挑戰,關鍵在于如何引導和利用。”他解釋道,“我的計劃不是私自開采,那是不可能的,也是違法的。我的目的是借勢。”
他拿起茶壺,一邊給兩人續水,一邊緩緩道來:“一旦國家力量介入,清溪鎮的發展將上升為省級甚至國家層面的重點工程。之前我們擔心的所有資金問題、政策瓶頸,都將迎刃而解。國家會投入巨資進行開采建設,隨之而來的配套安置、基礎設施升級、產業帶動,將是翻天覆地的。我們現在做的所有前期投入和規劃,比如修路,到時候都會成為寶貴的先發優勢。甚至,鎮屬公司前期的一些合理債務,也可能在資源補償中獲得解決。”
江姚聽完,深吸一口氣,看向陸搖的目光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驚嘆,有欽佩,也有一絲擔憂:“你這是在下一盤大棋啊……用現在的有限投入,去博一個巨大的未來。看似在賭博,實則每一步都精心布局。陸搖,你真的……和兩年前完全不同了。”
她真切地感受到,基層的錘煉已經讓陸搖完成了蛻變,從一個有潛力的青年干部,成長為一個深謀遠慮、敢于布局、善于借勢的政治人物。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陸搖謙遜了一句,但眼神中的自信卻毋庸置疑,“我只能盡量把準備工作做足,減少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