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內,小兕子抱著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小新城再次出現,她的小臉上還掛著帶妹妹見過獅虎的興奮與得意,剛一站穩,就迫不及待地想跟阿娘分享獅虎夸妹妹的好消息,然而她一抬頭,就看見阿娘長孫皇后面無表情的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赫然握著一把烏木戒尺。
小兕子雖然有些好奇阿娘怎么不一樣,但想到獅虎的話,她還是笑嘻嘻地跑上前,獻寶似的將襁褓往長孫皇后面前湊道:“阿娘你看,阿妹睡得可香啦!獅虎也說阿妹根骨棒棒噠,系個好苗子呢!”說著,還伸出空著的那只小手,試圖去摸妹妹的小臉,完全沒注意到自家阿娘那越來越沉的臉色。
長孫皇后看著小女兒那渾然不覺、甚至帶著點求表揚神情的小臉,心頭那股因擔憂而起的怒火是蹭蹭往上冒,她強壓著語氣,盡量平穩地問道:“兕子,你方才帶著新城去了何處?”
“去找獅虎了呀!”小兕子答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烏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疑惑。
“窩不是跟阿娘說過嘛,要帶阿妹去給獅虎看看!獅虎可喜歡阿妹啦,還說她像個糯米團子,根骨也好!”她越說越興奮,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仿佛干了件天大的好事,完全沒注意到長孫皇后瞬間握緊的拳頭和額角隱隱跳動的青筋。
“李……明……達……”長孫皇后幾乎是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地叫出了小兕子的大名,她猛地站起身,從身旁的案幾上拿起早已備好的的竹制戒尺,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新城才多大?連百日都未過,身子骨這般嬌嫩,你怎么能……怎么能不聲不響就把她抱去仙界?萬一出了事怎么辦?你……你真是要氣死阿娘了!”
說話間,戒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帶著風聲,雖未落下,但那架勢已足夠駭人。
小兕子被阿娘這突如其來的厲聲呵斥和那明晃晃的戒尺給嚇住了,她抱著小新城,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小步。
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茫然和委屈,大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水光,小嘴一癟,帶著哭腔道:“可……可窩系跟阿娘說過噠……阿娘當時沒說不可以呀……獅虎也很小心,阿妹一點都沒哭,還很高興……阿娘為森么要生氣……系子做錯了嘛……”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眼看著金豆子就要掉下來,懷里的小新城似乎也被這緊張的氣氛驚擾,不安地動了動,發出細微的哼唧聲。
看著小兕子那副又是委屈又是不解的模樣,再看看她懷中那個兀自睡得香甜、毫發無傷的小新城,長孫皇后心中那最后一點怒氣也如同陽光下的冰雪,徹底消融了,她怎能真的狠下心來責打這個一片赤誠、只是想法過于“跳脫”的女兒呢?說到底,兕子也只是太喜歡妹妹,想要帶妹妹去給仙師看看!
長孫皇后長長地地嘆了口氣,將戒尺丟回案幾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然后走上前,從小兕子手中接過小新城,仔細檢查了一番,見小女兒確實面色紅潤,呼吸平穩,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恬靜笑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隨即她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揉了揉小兕子柔軟的發頂,語氣已然緩和下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兕子,阿娘知道你喜歡妹妹,想帶她去見仙師,但是,新城還太小了,非常非常脆弱,經不起任何風險,以后,你想帶她去仙界,必須要先得到阿娘或者你阿耶的明確同意,記住了嗎?絕不能像今天這樣,自己偷偷抱走,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