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質？”長孫皇后手中的針線活計滑落在地，她難以置信地輕喚出聲，掙扎著想要坐直身體，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李麗質看著阿娘明顯隆起的小腹和那瞬間泛紅的眼眶，心中百感交集，所有在玄冰宮修煉出的清冷鎮定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她快步上前，在床榻邊盈盈跪倒，俯身行了一個大禮，聲音哽咽卻清晰道：“不孝女麗質，拜見阿娘，女兒……女兒不孝，讓阿娘掛念了……”

“快起來！快起來！讓阿娘好好看看你……”長孫皇后亦是眼圈通紅，伸出微微發顫的手，緊緊握住李麗質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目光貪婪地流連在女兒臉上，仿佛要將這段時日的分離一次性看回來。

“瘦了，也……更像個仙子了……我的麗質……”淚水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順著長孫皇后雍容的臉頰滑落，但那卻是喜悅的淚水。

“阿娘，您別哭，女兒一切都好，師尊待我極好。”李麗質連忙用袖子為母親拭淚，自己的眼圈卻也紅了。

小兕子擠在中間，看看阿娘，又看看阿姊，也跟著鼻子發酸，帶著哭腔道：“阿娘不哭，阿姊回來了，系高興噠系情~”

“是呀！阿娘，阿姊，你們別哭了，這是高興的事情啊！”城陽也跟上前說道。

“對！對！兕子和城陽說得對，這是高興的事，阿娘不哭！”長孫皇后連忙說道。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更加匆忙、甚至帶著些龍行虎步意味的腳步聲，他人還未進殿內，洪亮而急切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觀音婢！朕聽人說麗質……”

話音在踏入殿內的剎那戛然而止，李世民看著那個跪在榻前、與妻子執手相看淚眼的熟悉身影，腳步瞬間定在了原地，那雙威嚴睿智的眼中充滿了難以掩飾的激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道：“麗質？朕的麗質！你真的回來了？”

李麗質聞聲，連忙起身，轉向李世民，再次鄭重行禮道：“女兒拜見阿耶！”

“快起來！不必多禮！”李世民連忙大步上前，一把扶起女兒，一雙虎目上下打量著她，看著她愈發清麗出塵的容貌和那隱隱散發的、不同于凡俗女子的氣息，心中有著千萬語，最終這些話語只是化作一句帶著顫抖的關懷：“麗質，在仙界……可還習慣？有沒有人欺負你？修行苦不苦？”

這一刻，他不是威加四海的天可汗，只是一個牽掛遠行女兒歸來的普通父親。

李麗質感受著阿耶手掌傳來的溫暖和那份深沉的關愛，心中暖流涌動，微笑著柔聲答道：“勞煩阿耶掛心，女兒一切都好，師尊嚴厲卻慈愛，同門友善，修行雖有些清苦，但女兒心中充實，亦覺值得。”

“那就好，那就好！”李世民朗聲大笑，笑聲驅散了殿內最后的感傷，充滿了團聚的歡欣，他看看長女，又看看依偎在妻子身邊的兩個小女兒，最后目光落在妻子隆起的腹部，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滿足笑容，道：“今日麗質回來，乃大喜之事，傳朕旨意，今晚立政殿設家宴，朕要好好聽聽麗質在仙界的見聞！”

夜幕低垂，長安城的萬家燈火在雪夜中如同點點星辰，而皇宮深處的立政殿，更是燈火輝煌，暖意融融。

殿內，巨大的炭盆燒得旺旺的，驅散了所有寒意，豐盛的家宴已經擺開，沒有其他人，只有李世民、長孫皇后與他們所有的子女，李承乾、李泰、李治、李麗質、城陽公主以及晉陽公主小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