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翻來覆去地看,然后道:“客官,看樣子,你最近的煩心事不少啊。”
賈還真心頭一揪:“如何看出?”
道人指著紙張上的字:“你看這‘進’字,左為‘辶’,右為‘隹’。”
“‘辶’本是前行之路,可你這‘辶’的捺筆拖得冗長卻力道漸弱,末了還微微向上翹。”
“這看著似有路可走,實則每一步都滯澀難行,想往上走卻被什么東西拽著,半點也使不出勁。”
賈還真頓時腦海里閃過張唯的身影,還有那廝拎著木棍的可恨模樣。
當即,賈還真信了大半,道:“你接著說。”
道人侃侃而談:“再看右邊的‘隹’,本是能展翅的飛鳥,你卻把它寫得縮在‘辶’的旁邊,最要緊的是,此字本該左右相扶、穩步向前。”
“可你這字寫得左重右輕,‘辶’把‘隹’壓得快喘不過氣。”
“這不是同僚打壓、處處受制,又是什么?”
賈還真聽得臉上肥肉一顫,頭皮發麻,不可置信地看著這道人。
“道長果然是一位高人。”
“求道長指條明路,我定然不會虧待你。”
道人呵呵一笑,往城外鳳凰山的方向看去。
“客官的路,在城外鳳凰山。”
“那里山陰處有片陵園,你明日寅時前去,自可尋著您那條‘明路’。”
賈還真微微皺眉,心思城外陵園,和自己的仕途有什么關系?
但剛才這道人拆解自己寫的字時,每一句都精確無誤,可謂神算。
于是尋思著,明日走一趟又如何,最多也就浪費一個早上的時間。
便點頭拿出碎銀,放到桌上,告辭離去。
收下碎銀,道人呵呵一笑:“真是要睡覺就有人送枕頭,昨天那蠻子才說要一具‘入海境’的修士尸體,今天就有人送上門來。”
“道爺我氣運亨通啊。”
“不過,延安城怎么突然來了幾個生面孔的修士,而且剛才那老頭隱有官威,莫非是踏夜司的?”
“嗯,小心為上,我還是趕緊出城,到城外萬佛洞躲幾天。”
這道人,正是昨日在桂芳樓,收了蠻族大巫那爾布銀兩的一燈上人。
他起身收攤,隨后用自己的渠道,給那爾布捎了封信,告訴他賈還真的事,便立刻出城去了。
轉眼一天過去了。
天黑之后,張唯找了個借口獨自回房。
隨后換了身夜行裝束,便悄然離去。
他獨自來到城外的萬佛洞,這里有數處洞窟,其中以萬佛洞的空間最大。
此地有萬余尊佛像浮雕,造型各異,在洞內中央基壇兩側,雕刻了佛涅槃圖及十五級浮屠。
以前沒少文人雅士在這呤詩作對,不過現在時局動蕩,別說晚上,就是白天也很少能夠見到人影。
張唯從天而降,落入萬佛洞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時間尚早,黃澤照還沒到。
昨晚,他用飛鏢傳訊,以‘孫忠下落’為餌,打算把姓黃的釣出來。
張唯所圖,自然不是為了黃澤照那區區千兩銀票。
之所以索要千兩銀票,為的是給黃澤照營造一個‘求財’的假象。
以降低黃澤照的戒心。
張唯已經想好了,只等黃澤照一出現,抓了他立刻轉移地點,然后嚴刑逼供。
這是弄清楚黃澤照為何要買兇殺人的最快方式。
當時間來到約定的時辰之際,張唯看到,山下出現了一頂八抬大轎。
黃澤照來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