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追那姓黃的。”
說罷,張唯已經掠下高坡。
卻說那馬車里的黃澤照,此時正脫掉身上的衣物,換了套新的。
哪怕如此,身上依舊散發著淡淡尸臭。
黃澤照嘆了口氣。
昨晚他回到家里,便苦思脫身之法。
最后連夜讓人準備了一口大棺才,在里面做了隔斷,分成兩成。
把老三黃士貴的尸體放在上屋,他自己躲在下層。
然后用出殯作為掩飾,神不知鬼不覺,把自己送出城去。
現在證明,這個辦法的確可行。
他已經在陵園里見到了那爾本,承諾要把黃家的全部家產貢獻給蠻族,以此換來那公本的一塊手令。
拿著這塊手令,他可以在蠻族那邊安身立命。
雖說這樣一來,他等同于舍棄了延安城的一切。
但只要活著,總是值得的。
而且等蠻族打進京城,推翻了大曜朝,他黃澤宗便把頭發剃了,扎起辮子,當個蠻人,照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想到這里,黃澤照臉上才有些許笑意。
卻在這時。
突然馬車驟停,黃澤照差些沒滾出車廂去。
他扶著車廂爬起來的時候,就聽外面侄子黃昆叫道:“你干什么,趕緊把路讓開!”
黃澤照揭開車簾,才見前方官道,有人站在路中間,搖著紙扇,嘴角微揚。
不知為何,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黃澤照只覺眼熟,卻忘記在哪里見過。
他卻是不知,這雙眼睛,他昨晚便見過。
那是張唯的雙眼!
此時。
張唯站在路中間,看著大難臨頭而不自知,仍然一臉趾高氣揚的黃昆,拿出自己的令牌。
“踏夜司掌旗在此,黃老板,下車一敘吧。”
車里的黃澤照,聽到這句話,全身不由顫抖了下。
踏夜司的人怎么會找過來?
他怎么知道我在車里?
怎么辦?
怎么辦!
馬車外面,黃昆皺眉。
“什么踏夜司踏日司的,聽都沒聽說過。”
“我說你膽子挺肥啊,竟然敢冒充朝廷官員。”
“不要命了嗎!”
張唯連正眼都懶得看他一眼,見黃澤照不下車,便往馬車走去。
走得近了,黃昆突然‘咦’了聲:“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等等......”
“我記起來了。”
“米縣,黑狼幫,你是蕭亦姝的姘頭!”
張唯這才瞪了他一眼。
沒文化真可怕。
姘頭是這么用的嗎?
虧你還是個讀書人,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黃昆認出張唯,愈發肯定,這廝假冒朝廷命官。
在他想來,若張唯真的是什么踏夜司掌旗,怎么會跟蕭亦姝混一塊。
假的!
全是假的!
他就是在糊弄人。
當下底氣十足,叫道。
“好啊,姓張的,膽子不小,敢冒充官爺攔車。”
“來人啊,給我拿下。”
“他要是敢反抗,就給我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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