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一道身影從墻壁缺口里走了出來。
如同從腐尸湯里撈出來,表面布滿青黑色霉斑的鎧甲,披掛在發灰的死白色身體上。
那身盔甲,有的甲片已經爛穿,露出底下黏糊的腐肉。
腐肉里面,爬著細如發絲的白蟲,蟲子一拱一拱地進出腐肉之間,不時還掉到地上。
頭盔歪在一側,兩頭開洞,伸出沒了絨毛只剩下皮肉的黑褐色兔耳。
爛出大洞的面甲,讓人能夠看到里面的大半張臉。
盡管血肉模糊,但勉強能夠看出,頭盔里是一顆兔首。
兔吻已經爛完了,絨毛幾乎掉光,肉皮上布滿血紋的臉上嵌著兩只渾濁的眼珠。
兩只腫得發亮的黑紫色爪子,已經無法抽出腰間懸掛的長劍。
手上那些爛肉里,還裹著一張張碎裂的符紙,那些東西已經跟肉長在一塊,不分彼此。
這道身影,腰間原本的玉帶已經爛成麻繩,上面掛著幾顆發黑的人牙,以及半塊繡著‘驅瘟’二字的破布。
它身上散發著暗黃色的氣焰,其中涌動著古怪的味道,聞起來像是寺廟的香火氣,但混合著腐肉的味道。
隨著它的走動,附近的花草轉眼爛成黑泥,石頭生出霉斑,南符上人的尸體更是迅速皮膚發爛,以絕對不正常的速度在融解著..........
“香火氣......”
“小心,這是野神!”
李硯示警。
野神觀其氣。
暗黃氣焰,說明對方只是二階。
可就是這么一尊二階野神,帶給張唯的壓迫感,卻比三階的無首羅剎還強大!
“階層,境界,只能作為參考。”
“更何況,這尊野神,明顯已經墮化了!”
李硯又道:“不過,它只是二階,就算墮化,也無法自塑金身。”
“它的神性還需要寄托在有形之物上,否則,神性便如無根浮萍,難以長久存世。”
“張唯,我來牽制它。”
“你去把它的‘金身’找出來。”
“其它人馬上退出去,離這里越遠越好。”
隨著穢主出現,穢野的法則表現得愈發明顯。
不說顧綏之,哪怕是朱盈川這個納氣境,也開始咳嗽起來。
好似突然生病了。
很明顯,從眼前這尊野神的形象看來,它的力量和疾病、瘟疫有關系。
朱盈川兩人也不逞強,連忙往大門退去。
離開時,朱盈川叫道:“兩位大人,這尊野神應該是‘兔兒神’,民間稱其為‘白大將軍’,具有驅瘟化邪的能力。”
“現在墮化了,反而成了‘病苦天道’的兇神,你們要小心啊。”
怨苦、病苦、恨苦、悲苦,合稱‘四苦’天道。
代表人間疾苦。
病苦天道的特性就是疾病和瘟疫。
原本驅瘟化邪的兔兒神,墮化成病苦天道的兇神。
也就難怪置身米縣這座穢野中,人們會感染上種種惡疾。
如果不盡快清理穢野,還會釀成瘟疫。
到時候別說一個米縣,只怕鄰縣,甚至整個延安府都要遭殃。
想到這里,張唯就沖向大宅深處,去尋找兔兒神用以寄托神性的‘金身’。
兇神自然不會放任張唯離去,那腫亮的黑爪拉出一縷縷黑紫疫氣,朝張唯抹了過去。
張唯正想出刀。
便在這時,一道拳罡破空而來,將那黑爪連同疫氣一起轟成了渣。
緊接著又有一道拳罡來到,轟向兇神。
兔兒神這時抬爪護住左胸,擋開小半拳罡。
但拳罡及身,仍將這尊兇神粗暴轟飛。
更將兇神右邊的胸口,直接轟成了一團黑紫色的煙。
出手之人。
正是延安府百戶,純粹武修.......
李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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