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側過身,目光在幾人之間流轉,語氣平穩地介紹。
“老爺子,江部長,這位是張小月,我的妻子。”
他又轉向張小月,指了指面前這兩位氣度不凡的老人。
“小月,這是江老爺子和江部長,從京城來的。”
張小月只覺得手心冒汗,那位老人家看著和藹,旁邊那位中年人卻威嚴得讓人不敢直視。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大方得體,微微彎腰。
“江老爺子好,江部長好。快,快進屋坐,飯菜馬上就好。”
幾人相繼跨過門檻,進了那間收拾得干凈利落的房子。
屋內陳設簡單,江老爺子坐在炕沿上,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那不是帶著塵土味的空氣,而是什么瓊漿玉液。
“舒坦。這陜北的空氣就是硬朗,吸進肺里跟刀子刮過似的,痛快!不像京城,到處都是勾心斗角的霉味兒。”
江沐給幾人倒了杯熱水,順手把裝蘑菇的布袋擱在墻角。
“您要是喜歡這口硬空氣,以后沒事常來。我這雖然破,管飯還是沒問題的。”
“這可是你說的!”
江老爺子眼睛一亮,順勢從貼身的中山裝口袋里摸出一個泛黃的牛皮信封,不由分說地往江沐手里一塞。
“拿著。剛才給小平安的是見面禮,這個,是給你的。”
信封薄薄的,捏在手里卻覺得有些墜手。
江沐眉梢微挑,修長的手指劃開封口,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張。
攤開一看。
紅彤彤的印章刺眼。
京城,北池子大街,二進四合院地契。
江沐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把地契折好,重新塞回信封,推了回去。
“這太貴重,我不能收。”
在這七十年代,雖說房產不準買賣,但這可是私產,是有市無價的寶貝。
更何況是在皇城根下。
江老爺子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原本慈祥的面容浮現出一抹執拗。
“給你你就拿著!跟我還客氣什么?”
老人猛地一拍大腿,聲音也變得沙啞低沉。
“當初斷親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父親就算再怎么糊涂,也沒有由頭!”
老爺子嘆了口氣,無奈說道。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江衛國見狀,連忙打圓場,伸手把那信封又推到了江沐面前,語氣懇切。
“小沐,拿著吧。這是老爺子的心病。你要是不收,他回京城怕是覺都睡不踏實。再說了,你在外頭,以后回京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總不能真的一輩子不回去吧?”
“更何況,當時是我執意調查的!”
江沐看著老人那雙混濁卻充滿希冀的眼睛,終究還是點下了頭。
系統商城里什么都有,他確實不缺這一套宅子。
但他在乎這份沉甸甸的心意。
“行。長者賜,不敢辭。”
江沐收起信封,鄭重地點了點頭。
江老爺子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重新舒展開。
“這就對了嘛!”
……
飯菜上桌。
一盆小雞燉蘑菇香氣撲鼻,野雞肉緊實,榛蘑鮮美;還有一大盤紅燒兔肉,色澤油亮。
幾人吃得滿嘴流油,就連平日里注重養生的江老爺子也多添了半碗高粱米飯。
飯畢,撤去碗筷。
江沐凈了手,從里屋取出一個黑色的針灸包。
“老爺子,把上衣脫了,趴在炕上。”
江老爺子依照做,露出枯瘦卻依稀可見舊傷疤的后背。
針灸包在桌上鋪開。
并沒有常見的銀光閃爍,取而代之的,是十三根長短-->>不一、色澤微暗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