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強被問得啞口無,他看著江沐那雙清澈得嚇人的眼睛,心里一陣后怕。
這年輕人,腦子清楚,手段也硬,絕不是個能隨便糊弄的主兒。
他要是真撂了挑子,二大隊上哪兒再去找這么個神醫?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臉上的表情是徹底的無奈。
“行了,這事我管不了了。你們劉家的事,愛找誰找誰去!要報公安就去報公安,我高志強奉陪到底!”
這等于是徹底撕破了臉。
江沐卻沒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劉家三口身上,語氣恢復了醫生特有的冷靜。
“死者為大。人已經沒了,你們是家屬,先把后事處理了再說。”
可那劉豐收的婆娘哪里肯依,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像個瘋婆子擋在衛生室門口。
“不給錢!休想把我們攆走!今天我們就住這兒了!我看你這衛生室還怎么開門!”
“是嗎?”
江沐不再廢話,徑直走到門邊,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把將賴在門口的劉家婆娘甩到一邊,然后從兜里掏出一把大鎖。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衛生室的大門被他從外面鎖得嚴嚴實實。
做完這一切,他拍了拍手,轉身就走,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那目瞪口呆的母子三人。
“哎……你……”劉海洋和劉海波徹底傻眼了。
劇本不是這么演的啊!
他不該是乖乖掏錢息事寧人嗎?怎么還把門給鎖了?那……那我爹的尸首還在里頭呢!
“小江,小江,你等等!”李有柱見狀,也顧不上那爛攤子了,趕緊提著馬燈追了上去。
場中,只剩下高志強和被徹底孤立的劉家三口。
高志強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看著這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一股邪火躥上了腦門。
“好,好得很!”他指著他們的鼻子,氣得直哆嗦,“你們三個也算是給咱二大隊長臉了!把全大隊的人都得罪光了,以后你們還想不想在這村里待下去了?”
劉海波梗著脖子,還想嘴硬。“他打人就是不對!我們就要個說法!”
“說法?我給你個說法!”
高志強再也忍不住了,他這些年當干部養成的涵養在這一刻徹底破防。
他猛地跨上一步,掄圓了胳膊,一個大嘴巴子結結實實地抽在了劉海波的臉上!
“你爹就是現在活過來,也得被你們這兩個不孝的東西活活氣死!”
高志強指著劉豐收的婆娘破口大罵,“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這么個攪家精的娘,能教出什么好兒子!”
那婆娘被罵得一愣,隨即又開始撒潑,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我們有什么錯啊!他江沐一個城里來的知青,又是開衛生室又是買電風扇的,他那么有錢,我們就要一點給我男人辦后事的喪葬費,這有錯嗎?!”
“有錢?”高志強被這神邏輯氣笑了,“信用社有錢,你們怎么不去搶呢?!”
他懶得再跟這幫蠢貨多說一句廢話,扭頭就走。
這爛攤子,得找個明白人來收拾!
他大步流星地朝著村東頭走去,那里住著劉豐收的親弟弟——劉豐產。
這哥哥的尸首,總不能真讓他在衛生室里過夜!
另一邊,李有柱氣喘吁吁地追上了江沐。
“小江,你消消氣。”
他抹了把汗,語氣里滿是擔憂,“那劉家三口雖然不是個東西,可……可劉豐收人還不錯,老實巴交的。你這把門一鎖,他的尸首總不能真在衛生室里放著吧?這天熱,容易……”
“姑父,我心里有分寸。”江沐的腳步沒停,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穩。
李有柱看著他平靜的側臉,心里稍安。
他咬了咬牙,鄭重地許下承諾。
“小江你放心!這事沒完!等劉豐收埋了,我立馬召集全大隊的社員開大會!必須給你個交代,絕不能讓咱們公社的-->>功臣受這種委屈!”
“嗯。”江沐淡淡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