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一股濃重的中藥味便撲面而來。
馬忠文一步跨到里屋門口,聲音都變了調,“弟妹!我老哥他……他怎么樣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從里屋走出來,眼圈紅腫,聲音沙啞,“一天不如一天了……昨天就水米不進了……”
馬忠文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進臥室,當看到病床上那個形容枯槁、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老人時,這個七尺高的漢子眼淚流了下來。
“老哥!我的老哥哥啊!”他撲到床邊,泣不成聲。
他猛地回頭,朝江沐招手,聲音哽咽,“小江!快!快來給我老哥看看!”
病床上的周老爺子艱難地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到老戰友,勉強笑道,“老馬……你來了……別費事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沒幾天了……”
江沐沒有說話,他走到床邊,沉靜地坐下,將三根手指輕輕搭在了周老爺子的手腕上。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江沐的眉頭,卻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越皺越緊。
片刻后,他收回手,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江醫生,怎么樣?我爹他……”周大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沐抬起眼簾,目光掃過眾人焦灼的面龐。
“周老爺子的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之勢。五臟六腑的生機都已衰敗到了極點,恕我直,神仙難救。”
周大強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馬忠文也是臉色煞白,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這盆冷水澆得一干二凈。
“沒……沒救了?”馬忠文喃喃自語。
江沐頓了頓,給了他們喘息的余地,“徹底根治,絕無可能。但若只是保守調理,讓他最后這段日子走得安詳一些,我倒是可以想想辦法。只不過,即便如此,最多也只有半年光景。”
半年!
這個詞讓周大強絕望的眼中又迸射出光亮。
只要能讓父親少受罪,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江沐的目光再次落回周老爺子枯槁的手腕上,他呢喃著。
“老爺子身體衰敗至此,不僅僅是年歲的原因。早年間定是受過極重的內傷,而且……身體里應該還有彈片之類的東西,常年累月地侵蝕著生機。”
“彈片?!”
馬忠文猛地抬起頭,渾濁的雙眼瞬間布滿血絲,他死死盯著病床上的老戰友,嘴唇哆嗦著,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有……有的!就在……就在老哥的心口窩旁邊!那顆子彈,是……是替我擋的啊!”
這個七尺高的硬漢子,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竟直挺挺地跪在了江沐面前!
“江醫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老哥!”他聲淚俱下,額頭重重地磕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只要你能讓他少受點罪,我馬忠文這條命給你都行!”
周大強見狀,也跟著跪了下來,痛哭流涕,“江醫生,我給您磕頭了!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爹吧!”
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沉重的磕頭聲和壓抑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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