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承諾,瞬間吹散了張小月心頭的羞赧。
她抬起頭,看著江沐,正準備開口。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屋里走了出來,“小月,大清早跟誰嚷嚷呢?”
來人是張小月的父親張峰,他手里拎著個扁擔,顯然也是要下地。
當他看清門口站著的是江沐時,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哎呀,是江大夫啊!你那新屋,都拾掇利索了?”
“差不多了,就差里面的家伙事兒了。”江沐從口袋里摸出煙盒,遞了一根過去,“這不,正跟小月打聽,想找個好木匠打點家具。”
“打家具?”張峰一聽,把扁擔往墻角一靠,大手一揮,“這你可問對人了!走,我帶你去!咱三大隊的松山哥,手藝那是全公社都豎大拇指的!”
說著,他便領著江沐往村子深處走去。
張松山的家,院子里堆滿了各種木料。
一個中年漢子正坐在門檻上,低頭用砂紙打磨著一條板凳腿。
他只有一條腿,另一條褲管空蕩蕩地垂著,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
江沐的目光在他空蕩的褲管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便若無其事地移開。
“松山哥!”張峰大嗓門地喊了一句。
張松山抬起頭,看到張峰,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江沐,立刻了然。
“江大夫。”他放下手里的活計,撐著地就要站起來。
“松山伯,您坐著。”江沐快步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煙遞了過去,順手幫他點上,“我今天來,是想請您幫個忙。”
張松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串白色的煙圈,眼神在江沐和不遠處的張小月之間打了個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都是自家人,說啥請不請的。你可是小月的未來男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說吧,想打點啥?給你算最低價!”
江沐心中一暖,這樸實的鄉情,比什么都珍貴。
“我對這些不太懂,就想著結實耐用就行。”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我看大隊高書記家里的那套家具就不錯,樣式簡單大方。”
“哦,高書記家的?”張松山自得一笑,“那也是我打的!行,既然你看中了,那就按他家的規格來。不過你得說清楚,都要些啥,用啥木頭?”
江沐當即將自己需要的床、衣柜、桌子、板凳等一一報了出來。
張松山聽完,在心里盤算了一下,抬頭問:“木料你自個兒弄,還是用我的?要是用我的,木料我給你算便宜點,連工帶料,一共一百五十塊。要是你自己去公社申請木料,我只收你手工錢,一百一十塊。”
江沐幾乎沒有猶豫。“就用您的木料吧,松山伯。”
自己去申請木料,不知道要跑到猴年馬月,費時費力還不一定能弄到好的。
一百五十塊錢,在這個年代是一筆巨款,但對江沐來說,卻不算什么。
“行!爽快!”張松山點點頭,“那你先交……”
“定金我先給您五十。”江沐說著就要掏錢。
“哎,等等!”張松山擺了擺手,指了指屋里,“我這正好有套現成的八仙桌和幾條長板凳,都是上好的榆木打的,本來是給自個兒家留的。你要是瞧得上,就先搬走,剩下的我再給你慢慢做。價錢嘛,也從總數里扣。”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江沐跟著張松山進了屋,一眼就相中了那套透著原木光澤的桌椅。
做工扎實,邊角圓潤,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就要這套了!”
一番忙活,江沐付了錢,和張峰一起將桌椅搬回了張小月家院里,約定好過兩天再來取。
事情辦妥,江沐在張家又坐了一會兒,眼看日頭升高,便起身告辭。
“我得回去了,新院子那邊還得收拾收拾。”
他話音剛落,張峰就沖著自家女兒使了個眼色,嗓門洪亮地開了腔。
“小月,你還愣著干啥!江大夫一個人收拾得到啥時候去?你跟著去搭把手,兩個人干活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