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道:“爸,我開玩笑的呢,你這么緊張干嘛?”
云正濤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感覺今天這事,處處透著詭異。
二樓朝南的主臥,厚重的絲絨窗簾被拉開一半,陽光斜斜地切進來,照亮空氣中浮動的微塵,也照亮了床上云振東瘦削的身影。
云振東半靠在墊高的枕頭上,身上蓋著嶄新的提花薄被,臉色是久不見天日的蒼白,顴骨高高凸起,眼窩深陷,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精氣神,只剩下一副骨架勉強支撐著。
“爺爺”
云晚的目光一觸及爺爺熟悉又陌生的臉,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酸澀猛地沖上鼻腔,視線瞬間模糊。
她幾乎是撲到床邊,蹲下身,顫抖的手指輕輕握住爺爺枯瘦的手腕。
那腕骨硌得她掌心發疼。
“晚晚”
云振東渾濁的眼睛努力聚焦,看清是孫女,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微弱的弧度,聲音干澀沙啞,“哭什么爺爺沒事”
他試圖抬手去擦孫女的眼淚,手臂卻虛弱得抬不起來。
云晚那天聽到爺爺的聲音中氣還比較足,但感覺他今天的狀態更差很多。
江清硯緩步上前,微微欠身,姿態是世家子弟特有的從容與得體,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分量:
“云老,晚輩江清硯,代我祖父前來探望您。”
他目光掃過云振東明顯不自然的“靜養”環境,以及床邊擺得過分整齊、像道具一樣的藥瓶,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面上卻依舊溫潤如玉。
“祖父近日整理舊物,翻出一張當年與您在馬球會上的合影,睹物思人,很是掛念故友。”
他語氣誠摯,帶著恰到好處的晚輩對長輩的敬重。
“聽聞您身體抱恙在家休養,祖父心中不安,特意囑咐晚輩前來,一是代他問安,二是想請您得空時,移步寒舍小敘。”
江清硯頓了頓,目光沉靜地注視著云振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