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春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蘇曼卿的臉色。
“我們這些新來的,心里也沒有底,就想著來問問看…廠里面還缺不缺人手?我們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手腳都麻利,也肯下力氣學。”
蘇曼卿聞,眼底閃過一抹了然。
她早就猜到這兩位軍嫂提東西上門,多半是有什么事。
不過她并沒有直接給出確切的答復,而是溫和地笑道:“廠里確實在規劃擴建的事,不過具l的招工時間和條件我也不清楚,還得等通知,兩位嫂子有空可以參加家屬院辦的掃盲班,只要考核過了,都有機會被錄取的。”
“什么?這個還要考試?!還要上掃盲班?”甄阿妹一臉震驚地問道。
蘇曼卿點了點頭,肯定道:“沒錯,這是廠里定下的招工條件。”
“可…可是我不認識字啊!”
甄阿妹慌了。
她一個農村來的,沒上過學,就是文盲,怎么考試?
蘇曼卿:“不會可以學的,其他軍嫂也都是從簡單的開始學起,最后憑自已本事考進廠的。”
“不是說那洗衣粉的配方是你的,軍嫂們的工作也是你給爭取來的嗎?為什么還要考試?”
甄阿妹來之前就聽男人說了,海島這邊好多軍嫂都進了工廠,讓她快點過來,說不定也有機會進去。
“這不是在為難我們農村來的嗎?”
說到最后,甄阿妹的聲音多了幾分埋怨。
“阿妹!你別胡說!”
方盛春趕忙出聲打斷甄阿妹的話。
早知道她嘴巴是個沒把風的,剛才就不應該跟她一起過來。
方盛春這會心里真是后悔死了。
蘇曼卿聽到甄阿妹抱怨的話,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甄嫂子,廠里的規矩就是那樣。配方是我的不假,工作機會也確實是我向部隊和廠里反映過軍嫂們的困難,幫忙爭取的,不過也正因為是這樣,才更不能壞了規矩。”
“日化廠不比別的廠,光是操作機器看懂生產流程和配料單子,就要認識不少的字,還要懂得基本的計算。萬一搞錯了原料配比,不僅整批產品報廢,還可能出危險。”
什么操作機器,什么配料單子?什么配比?
甄阿妹有聽沒有懂,心里更慌了。
這兩人是新來家屬院的,蘇曼卿不想留下什么話柄,就繼續道:
“之前進廠的軍嫂,無論是城里來的還是農村來的,無一例外都是通過考核,確保具備了基本文化知識,才被錄用的。我如果今天因為嫂子你幾句話就開了特例,那對之前憑自已努力考進去的嫂子們公平嗎?以后廠里的生產和安全又怎么保證?”
“可…可是…”
甄阿妹還想說什么,卻被一旁的方盛春拉住了袖子。
“阿妹,你快別說了!蘇通志說得在理,那畢竟是日化廠,跟針織廠不一樣,要是出了岔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甄阿妹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她心里也知道自已剛才的話沖動了,可一想到那些復雜的字和計算,她就覺得心里發怵。
“那…那得學到啥時侯去?我聽說認字可難了,還要算數…我這腦子笨,肯定學不會…這不還是等于沒機會嘛?”
蘇曼卿念她剛來家屬院,不愿和她發生齟齬,讓自家男人費心,就放緩了聲音道:
“學習確實不容易,但掃盲班就是為了一點基礎都沒有的通志準備的,老師教的耐心,軍嫂們也都從最簡單的學起。日化廠的工作需要基礎文化,這是硬性要求,沒得商量。嫂子,機會就擺在眼前,抓不抓得住,終究還得看自已肯不肯下這份功夫了!”
這番話說完,她就不再多,恰好旁邊的小明月醒了,開始哼哼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