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忽然有一種感覺,就羅蠱婆和姬無壽師徒二人剛才做出來的那些事,在眼里容不得砂子的秦陽心中,恐怕已經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了吧?
“羅蠱婆和姬無壽師徒罔顧鎮夜司法度,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實為大罪!”
緊接著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羅蠱婆和姬無壽臉色瞬間變得灰白一片,身形更是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旁觀眾人也都明白了過來,秦陽這是要借著嶺南蠱派的所作所為,在這里震懾他們這些古武界的家族宗門啊。
可誰讓羅蠱婆師徒二人自己撞到槍口上了呢?
說實話,一些正派的古武者,對剛才這師徒二人的所作所為都有所不齒。
只可惜他們不太敢得罪羅蠱婆,就算是同為一流宗門的金峨派和湘西符家,也就是在語上勸說幾句罷了。
但秦陽可沒有那么多的顧忌,對方不僅做出強擄民女的齷齪之事,而且還是在青童孤兒院大門外,這就等于是打他這個新郎官的臉。
這算是古武堂成立之后,秦陽第一次行使副堂主的權力。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限你們三日之內,自己去鎮夜司刑罰堂說明情況,該如何懲處,自有鎮夜司司規作為標準!”
秦陽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到最后意有所指地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不去,但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你們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一番話說得羅蠱婆和姬無壽身子都有些發軟,仿佛連站都站不穩了。
而其他的古武家族之主們,臉上則是露出一抹幸災樂禍之色。
“哼,我就說這個老妖婆膽大包天,竟敢強搶民女,實在是罪有因得!”
唐門門主唐傲云冷哼一聲,顯然他是想在秦陽的面前表現一下,同時也想向秦陽昭顯唐門肯定是遵循大鎮夜司司規的。
隨著唐傲云的話語落下,場中瞬間七嘴八舌起來,全都是對嶺南蠱派剛才所作所為的指責。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墻倒眾人推吧。
“切,一群馬后炮!”
聽到四周的憤憤之聲,符家家主符魁不由臉現冷笑,同時深深看了一眼旁邊的符螢,心想這位的判斷還真是精準啊。
事實上除了符家和金峨派之外,其他人確實全都是馬后炮。
因為先前的時候,他們沒有站出來指責嶺南蠱派和丹鼎門哪怕一句。
他們也從來沒有出面維護過羅超和程棠,一則是這兩大一流勢力有所忌憚,二來也認定羅超和程棠是吃白食的。
沒承想局勢轉變得如此之快。
當秦陽和趙棠二人出現在孤兒院大門外,并親口承認那一男一女是他們請來的貴賓后,所有人的心態都發生了變化。
此刻秦陽想要嚴懲羅蠱婆師徒的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唐傲云他們就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墻頭草,自然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秦宗主……”
然而就在這嘈雜的聲音之中,一道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突然傳將出來,讓得眾人不用看也知道是羅蠱婆開口了。
包括秦陽和趙棠的目光也重新轉回了羅蠱婆身上,想要聽聽這個老太婆會說些什么。
“秦宗主,所謂不知者不罪,你這樣的懲罰,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羅蠱婆的聲音有些沙啞,聽得她說道:“我們先前也不知道他們二位是秦宗主您請來的客人,誤會他們是來吃白食的,所以才不小心做了錯事。”
“現在我們歉也道了,錢也賠了,老婆子我還因此身受重傷,可以說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你又何必再抓著不放?”
不得不說羅蠱婆的口才還是相當不錯的,她這番詭辯有著似是而非的道理,倒是讓不少古武界家族宗門之主都下意識點了點頭。
或許在他們看來,那就是兩個完全不用放在眼里的普通人而已。
如果不是對方認識秦陽,直接打殺了也不會有人敢多說什么。
古武者有屬于古武者的優越感,更何況誠如羅蠱婆所,這歉也道了,錢也賠了,她還受了重傷,你還想怎樣?
羅超和程棠現在還好端端地站在那里,連皮肉都沒有傷著一塊。
相比之下,嶺南蠱派可就要比這一男一女凄慘多了。
“你這張嘴倒是厲害!”
秦陽面無表情開口贊了一句,然后環視一圈問道:“你們呢,也是跟她一樣的想法嗎?”
雖說在場有不少人覺得羅蠱婆說得有道理,可他們并不是傻子,秦陽這個問題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樣的答案,他們還是能猜得到的。
唐傲云他們清楚地知道,要是自己附和羅蠱婆,甚至是點一點頭,恐怕都會被秦陽遷怒,到時候就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結果了。
很明顯秦陽是要借著今天這件事,給他們這些加入鎮夜司的古武者們立立規矩。
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反對,就是挑釁秦陽的威嚴。
羅蠱婆就是那只用來儆猴的雞,而她的所作所為,也確實觸犯了大夏鎮夜司的律條,應該得到相應的懲罰。
之所以覺得羅蠱婆說得有道理,那是因為身為古武者的優越感,是一種慣性思維。
顯然這么短的時間,他們還沒有從高人一等的思維模式中轉變出來。
大夏鎮夜司的第一條鐵律,就是不能用手上的力量去無緣無故欺負普通人,一旦違反,必然會受到嚴厲的制裁。
秦陽可以容忍丹鼎門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搶羅超手機的誤會,卻絕對無法容忍羅蠱婆在青天白日強搶民女的所作所為。
就算這真是兩個來蹭飯吃白食的,給他們點教訓將他們趕走也就是了,你還要將人擄走,這又是哪一界的王法?
“不如這樣,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我今天沒有出現在這里,這二位也不是我秦陽的朋友,你們覺得這個女孩子的結局會是怎樣?”
秦陽冷笑著又環視了一圈,而當他問出這個關鍵的問題時,不少家族宗門之主都是低下頭去,不敢再跟他對視。
剛才侃侃而談的羅蠱婆,這個時候也感覺有些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羅蠱婆,姬無壽,你們之所以道歉賠錢,不是因為你們知道自己錯了,而是因為我秦陽隨時都能收走你們的性命,不是嗎?”
秦陽將視線轉回蠱派師徒的身上,臉現冷笑地反問出聲,當即讓所人都明白了這個最為簡單的道理。
誠如秦陽所說,剛才姬無壽包括韓端主動道歉賠錢,難道是因為他們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嗎?
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將兩個普通人放在心上。
他們只是知道這一男一女是秦陽的朋友,知道得罪了這二位之后會被秦陽遷怒,所以才不得不賠禮道歉。
如果沒有秦陽,羅超固然會被極盡羞辱,程棠更可能被蠱派師徒擄回嶺南,從此被蠱蟲肆虐,生不如死。
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只因為一個誤會,就要落得這樣的下場,無論是大夏的律法,還是大夏鎮夜司的司規,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陽之所以要嚴懲羅蠱婆師徒,除了是想要給羅超和程棠出頭之外,更想讓這些古武界的人知道大夏鎮夜司的司規不是擺設。
古武界長期以來的散漫和我行我素,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過來的。
而如今既然已經成立了古武堂,秦陽又是古武堂實際上的話事人,此刻有著這樣的機會,自然是要借題發揮一下了。
從潛龍大會起,他就對嶺南蠱派沒有太多好感,只是這個羅蠱婆當時很識時務,沒有被他抓到機會而已。
但久走夜路必撞鬼,常在河邊走又哪能不濕鞋?
今天的羅蠱婆師徒,就運氣不好撞到了槍口上,只能怨他們運氣不好了。
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性格如此的這對師徒,就算這次不栽,總有一天也會栽在秦陽的手中,到時候都未必能活命。
今日只是還沒有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秦陽才留了這對師徒一條性命。
程棠和羅超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還能站在這里嗎?
“怎么,是我這個古武堂的副堂主說話不好使嗎?”
見得羅蠱婆和姬無壽還站在原地沒有動靜,秦陽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幾分,身上更是冒出了一股濃郁的古武氣息。
轟!
當這股磅礴之極的氣息從秦陽身上爆發出來之后,離他最近的羅蠱婆師徒二人瞬間被震得退了好幾步,臉色已是一片駭然。
“這……這是……虛境?!”
在場這些家族宗門之主,好多都是達到了玄境的古武強者,尤其是唐傲云張道丘他們,更是達到了玄境后期甚至玄境大圓滿。
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就感應出從秦陽身上爆發出來的氣息,乃是比自己更高的虛境層次,這讓他們心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幾個月之前的秦陽,還只是一個合境變異者,甚至突破到合境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年吧?
怎么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不見,秦陽這家伙就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尊古武界百年來都只有一兩人才能達到虛境強者了呢?
要知道如今的古武界,拋開那已經逃離大夏,而且被洛神宇打得跌境的文宗宗主不說,有且只有嵩林寺方丈才是虛境強者。
至于那位古武堂的堂主,也就是閉關多日的南越王就不用說了。
那就是個突然冒出來的狠人,到現在張道丘他們都沒有摸清楚此人的底細和來歷呢。
但那們可是被鎮夜司首尊都尊稱一聲前輩的存在,而且手段層出不窮,有著這樣的成就,并非讓人難以理解之事。
可他們清楚地記得,一年多以前,秦陽還只是一個在潛龍大會之上,跟古武界年輕一輩爭鋒的后起之秀。
那個時候的秦陽連沖境都沒有達到,逆伐孔正揚的那一戰固然驚艷,卻不會被他們這些老一輩的玄境強者放在眼里。
后來秦陽修為突飛猛進,在幾個月之內突破到斗境,然后又提升到玄境,以此子的妖孽,他們也能勉強接受。
但這個時候秦陽身上透發出來的氣息,卻是貨真價實的虛境,你讓一輩子都在為突破到虛境而努力的他們,如何接受得了?
不管他們心中有多震驚和不解,這都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那個攪得整個古武界天翻地覆的年輕人,是真的更上一層樓了。
相對于只是震驚的旁觀眾人,羅蠱婆師徒的臉色就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本來羅蠱婆覺得自己還可以據理力爭一番,用剛才那些歪理來反駁秦陽。
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只有合境中期的羅蠱婆,又拿什么來抗衡一尊虛境初期的強者呢?
更何況她清楚地知道秦陽嫉惡如仇的心性,自己要是再敢硬著頭皮多說一句話,恐怕迎接自己的就將是狂風暴雨,甚至是萬劫不復。
“我們……認罪!”
在這股磅礴力量的壓力之下,羅蠱婆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的廢話,那低下來的腦袋,讓得所有人一時之間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沒有展現出虛境氣息的秦陽,身上氣場就已經極其強大了,而這個時候的他,等于是碾壓了在場所有的人。
古武界唯二的兩個虛境強者,南越王還沒有出現在這里,嵩林寺方丈圓覺早就被迎進了孤兒院內,也不在這里。
剩下的這些古武界家族宗門之主,也就天道府府主達到了半步虛境。
而且看起來還不太穩當,明顯是當初護宗大陣被破的后遺癥還沒有完全化解。
更何況他們都猜到秦陽鐵了心要收拾羅蠱婆師徒,自己跟嶺南蠱派又沒有多瓷實的交情,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那不是找死嗎?
經此一事,古武界諸多家族宗門之主,心態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們清楚地知道,以前的好日子恐怕要一去不復返了,那些以前可以明里暗里做的事,今后想要再做的話,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在場這些古武家族宗門之主,以前私底下也并不是沒有做過這些事。
但那個時候由于大夏鎮夜司跟古武界微妙的關系,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深究。
可現在整個古武界都納入了鎮夜司,司規擺在那里,看秦陽那眼里容不得半點砂子的樣子,誰要是再敢揣著明白裝糊涂,嶺南蠱派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在現在的局面之下,你要真做了壞事,就祈禱秦陽不會發現吧,否則必然吃不了兜著走。
“無稽師太,還有符家主,鑒于你們今日在此事上的表現,我邀請你們參加明日的婚禮,現在你們可以進入孤兒院休息了!”
就在古武界諸多家族宗門之主各自心思的時候,秦陽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而他的目光已是轉到了某兩位古武家族宗門之主身上。
驟然被點名的無稽師太和符魁,一時之間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但所有看向他們的目光,全都充斥著一抹羨慕和忌妒。
同時眾人都意識到秦陽口中所謂的“表現”,指的恐怕就是先前無稽師太和符魁開口所說的那幾句話了。
事實上這二位剛才的開口,未必就真是為了羅超和程棠求情,只是看不慣羅蠱婆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的卑鄙行徑而已。
這其中無稽師太或許更認真一些,可另外一邊的符魁,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原本是沒有開口想法的,只是得到了符螢的提醒。
符魁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開口說了幾句話,就能得到秦陽的另眼相看。
現在看來,這性價比真是高得沒邊了。
秦陽突然之間的話語,讓得古武界家族宗門之主們的心情都變得極其復雜,不少人看向符魁和無稽師太的眼神之中不無后悔。
他們后悔在剛才羅蠱婆師徒針對程棠的時候,自己怎么就沒有站出來勸說幾句呢?
要知道他們這些古武界的古武者們之所以聚集在這里,不就是為了參加秦陽婚禮的嗎?
只可惜沒請柬的他們,連孤兒院的大門都進不去。
很明顯秦陽不是什么人都請的,他們這些不請自來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去到婚禮的現場。
此刻秦陽說這些話,等于是讓符魁和無稽師太,或者說符家和金峨派,擁有了一個名正順參加秦陽婚禮的資格。
看看那邊的羅蠱婆師徒,臉上那一副落寞而絕望的樣子,再看看符家和金峨派幾人的意氣風發,兩者無疑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這一邊是要主動去鎮夜司刑罰堂說明情況,必然會受到鎮夜司司規嚴厲的制裁,都不知道要被關進禁虛院多少年。
而另外一邊呢,符家和金峨派卻僅僅因為幾句話,就得到了秦陽的另眼相看,這簡直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啊。
在秦陽出現之后,倒是有人斥責過蠱派的所作所為,但這種馬后炮的行為,明顯不會讓秦陽過多在意。
秦陽真正在意的,是在自己沒有出現,而且說出羅超二人跟自己有關系之前,就能指責羅蠱婆師徒,心中存在正義感的人。
哪怕他們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也并不影響秦陽對他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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