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家族宗門中,并不乏玄境中后期的強者,也不乏像諸葛瑤這樣精通陣法的特殊高手,但大多都拿這幻陣影響沒有任何辦法。
沒想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直接走上來扇了他們一記耳光,就將那種影響給盡數驅逐,這又是怎樣一種神奇的手段?
拋開兩者之間修為的差距不說,至少在這件事情之上,秦陽的手段還要比張道丘要快捷有效得多。
甚至他們都想著,張道丘的雷霆之力,恐怕只能幫助他自己驅逐幻陣的影響,并不能幫助其他人也脫離苦海。
要不然剛才張道丘可以對其他家族宗門的門人弟子視而不見,但對自己最得意的嫡傳弟子須風,一定是會出手解救的。
既然張道丘沒有這么做,那就一定有原因,而這個原因,其實并不難猜。
包括另外一邊已經閉上了雙目的文宗宗主孔文仲,恐怕也是大同小異。
畢竟孔正揚不僅僅是文宗弟子,還是孔文仲的小兒子,他要真有什么辦法,絕對不會放任孔正揚陷入如此生死險地。
“一口浩然氣,除盡諸邪惡!”
約莫幾分鐘的時間過去,這位文宗宗主突然雙目一睜,聽得他口中傳出一道威嚴的聲音,讓得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
轟!
緊接著從孔文仲的身上,赫然是爆發出一股強橫的氣息,讓得一直在關注這位文宗宗主的秦陽,不由若有所思。
對于文宗的浩然氣,秦陽在當初潛龍大會的時候,就已經在孔正揚的身上看到過了,當時讓他驚為天人。
只不過后來陰差陽錯,秦陽從那本晉代論語古抄本之中,得到了正宗浩然氣心法。
那所謂的浩然氣,在他眼中也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自從修習了正宗浩然氣心法之后,秦陽再來看文宗的那些浩然氣氣息,總有一種山珍海味對比鄉村野菜的感覺。
兩者看起來同宗同源,事實上如今文宗所傳承的浩然氣心法,早已經物事人非,說它是一點點皮毛絕不為過。
說實話,如果文宗是像清玄宗那樣的正派宗門,孔文仲又能像清玄子和吳成景一樣,對秦陽以禮相待的話,將正宗浩然氣心法抄錄給文宗一份,秦陽也是愿意的。
但潛龍大會結束前后,讓秦陽看清楚了文宗宗主的心性,對于這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一直都心存芥蒂,
后來孔文仲還向清玄宗發難,想要強搶正宗清玄經心法,這就更讓秦陽看穿了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
既然雙方已經結仇,那秦陽又怎么可能主動交出正宗浩然氣心法,讓自己的敵人發展壯大呢?
只不過由于古武內氣的修為使然,這個時候從孔文仲身上爆發出來的浩然氣,還是要比秦陽修煉的浩然氣磅礴得多的。
但秦陽相信,都不用自己達到跟孔文仲一樣的半步虛境,只需要自己突破到玄境層次,自己的浩然氣恐怕就不會比孔文仲差多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旦秦陽達到玄境,或者說玄境中后期,那再來跟孔文仲戰斗,絕對是事半功倍。
因為同宗同源的浩然氣,也是有極大區別的。
秦陽修煉的浩然氣屬于傳承正宗,而孔文仲修煉的浩然氣卻是殘缺不全。
這就是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那么真正的浩然氣心法,對于半吊子的浩然氣心法,自然有極強的壓制作用了。
只是這些東西,現在的秦陽也只是一知半解,那邊的文宗宗主更是毫不知情。
此時此刻,當孔文仲身上磅礴的浩然氣爆發出來之后,他的眉心處同樣冒出了一絲絲的黑氣,跟先前的張道丘如出一轍。
不過相比起張道丘的疲憊臉色,在孔文仲將幻陣影響全部驅逐出去的時候,他的狀態明顯比前者要好得多。
由此也能見得,半步虛境的孔文仲,實力確實比張道丘要強上一籌。
又或者說浩然氣力量對于幻陣的影響力,要比天道府的雷霆之力要強上不少,所以導致了兩者能明顯看得出來的狀態區別。
一些家族宗門之主先是看了看兩大宗主,然后又看了看那邊臉現遺憾的秦陽,心情都有些復雜。
因為相對于他們,文宗和天道府雖然也蒙秦陽解救了一些門人弟子,但他們欠的人情可就沒這么大了。
門人弟子的性命,又怎么能跟他們這些家族宗門之主相提并論呢?
孔文仲和張道丘是靠自己的本事化解了幻陣影響,而且還不用挨秦陽的耳光。
可他們這些人不僅各自挨了一記耳光,還得對秦陽感恩戴德,這其中的區別可真不是一星半點。
但誰讓他們沒有孔文仲和張道丘的本事呢,他們只能靠著秦陽的耳光從幻陣影響之中脫離出來,沒有其他的辦法。
至此,之前陷入幻陣影響的各門各家之人,全都已經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一些家族宗門之主,在看到地上那幾具冰涼的尸體時,臉色都極不好看,甚至有些幽怨地看了秦陽一眼。
或許在他們心中,還有些埋怨這個秦陽怎么沒有提前出現,這樣他們的門人弟子或許就能保住一條性命了。
人性就是如此,既得隴,復望蜀,甚至他們心中還不無惡意的猜測,這個秦陽是不是之前就一直躲在旁邊看戲?
只是這些人沒有發現的是,在他們心情復雜的同時,那幾具冰冷的尸身,卻在無形之中變得干癟了起來。
“秦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這古武幻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冽的聲音突然從后方傳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不少家族宗門之主都是若有所思。
說話的乃是文宗宗主孔文仲,他這句問話意有所指,其中蘊含的東西很是微妙,讓得那邊的南越王微微皺了皺眉頭。
“或者,我換個問法,你跟這武陵山大裂谷深處,到底有什么關系?”
孔文仲就這么盯著秦陽,再次開口問道:“你也可以解釋解釋,為什么你化解起這古武幻陣的影響來,會如此輕松?”
“嗯?”
當孔文仲連續的幾個問題問出來之后,所有家族宗門之主都是心頭一凜,看向秦陽的目光變得更加復雜了幾分。
是啊,孔文仲這話簡直是切中要害,問出了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
要知道他們這些家族宗門之主,不僅有玄境大圓滿甚至半步虛境的高手,更有像諸葛瑤一樣精通陣法的大師級人物。
連他們這些玄境強者和陣法高手,都拿這古武幻陣束手無策,最后只能凄凄涼涼地等待救援,秦陽這么一個斗境后輩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不得不說這個文宗宗主的口才確實相當不錯,他這些問題雖然看起來正大光明,實則暗戳戳地給秦陽埋下了不少鉤子。
如果秦陽不能解釋這一切的話,那就說明他跟這武陵山大裂谷深處的古城大陣有著某種關聯。
孔文仲這是將注意力全部轉到了秦陽的身上,他除了要嫁禍秦陽之外,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
那就是如今的他們,雖然化解了幻陣的影響,卻依舊被困在這座古城大陣之中,還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呢。
既然這個秦陽能輕松化解幻陣影響,那無論此事跟他有沒有關系,或許都能從此人身上,探知一些關于古城大陣的秘密。
看起來這個秦陽就是這座古城的關鍵,若是能找到一些線索,對于孔文仲接下來的計劃,都會有一個極大的作用。
“好你個秦陽,這座古城大陣,不會是你們鎮夜司設下的陰謀,專門用來對付我古武界的吧?”
天道府府主張道丘本就是個脾氣暴躁之人,此刻得到了孔文仲的提醒,直接就高聲質問了出來。
這話讓得不少家族宗門之主都是微微點了點頭,卻差點讓那邊沐清歌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此時此刻,沐清歌似乎看到了“恩將仇報”這四個字的具象化。
這些各大家族宗門之主平日里道貌岸然,自詡名門正派,但是做出來的事卻是真讓人惡心。
而眾家族宗門之主之所以附和孔文仲和張道丘,自然也有他們的道理。
如果這個說法能得到證實的話,那他們也不用再去欠秦陽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所謂的救命之恩,也可以一筆勾銷。
所以他們對于孔文仲和張道丘這一明一暗對秦陽的指責,自然是很支持的。
當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又轉到了秦陽的身上,其中有憤怒、嘲諷、鄙夷,不一而足。
他們還真想看看在這樣的情況下,你秦陽還能做何解釋?
反正他們就是不相信一個只有斗境大圓滿的秦陽,手段比半步虛境的孔文仲還要厲害。
既然如此,那或許就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秦陽原本就了解這座大裂谷深處的古武大陣,甚至可能就是鎮夜司的高手暗中所設。
古武者們對大夏鎮夜司原本就沒有什么好感,尤其是以文宗和天道府為首的這些家族宗門,更是對鎮夜司天生就心懷惡意。
他們不吝用最極端的惡意去揣測大夏鎮夜司和秦陽,再加上孔文仲的那幾個問題也極為刁鉆,就看秦陽如何自辯了。
如果秦陽的回答不能自圓其說,那孔文仲的猜測就不是空穴來風。
到時候他們不僅不用再對秦陽心存感激,反而會因為對方的“算計”而心生怨恨,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我說張府主,你好歹也是天道府的府主,怎么說話做事,都這么讓人覺得好笑呢?”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秦陽臉色卻沒有太多變化,而是轉過頭來看了張道丘一眼,口氣之中蘊含著一抹揶揄。
這話讓得張道丘的一張臉瞬間就陰沉了下去,想來是很久沒有看到有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了。
別說是天道府的那些后輩門人了,就算是整個古武界,包括隱隱有古武界第一人之稱的孔文仲,對他這個天道府府主也是客客氣氣的。
偏偏現在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子,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自己好笑,以張道丘的脾氣,又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滋滋……
張道丘的身周繚繞著一道道雷霆之力,似乎下一刻就要發作,但他在看了一眼旁邊的孔文仲之后,終究還是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氣。
畢竟現在事實還沒有搞清楚,真等把這小子的陰謀詭計坐實了,再來收拾這小子不遲。
“各位,如果這真是我大夏鎮夜司的陰謀,那我剛才又何必出手救你們?”
秦陽似乎完全沒看到張道丘臉上的怒氣似的,聽得他侃侃說道:“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你們都弄不明白嗎?”
“這……”
當秦陽這個說法傳進各人耳中之后,所有人都不由愣了一下,心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人家主動設下陰謀詭計,然后自己出手將他們所有人救了,這無論拿到什么地方,恐怕都是說不過去的。
張道丘身上的雷霆之力緩緩收斂,臉色不由一陣尷尬,想來也是想到了某些東西。
“呵呵,這或許就是你們大夏鎮夜司的高明之處呢?”
然而孔文仲的輕笑聲再次在這個時候傳了出來,聽得他說道:“既算計了我們古武界,還要讓所有人對大夏鎮夜司和你秦陽感恩戴德,真是厲害啊!”
當孔文仲這幾句話說出口之后,眾人便再次陷入了一種猶豫當中,總覺得這番話也很有道理。
先由大夏鎮夜司的高手在此布陣,再利用清玄宗的兩大宗主故意透露出消息,引誘得孔文仲帶著諸多家族宗門之主前來,可謂天衣無縫。
當一切準備就緒,所有人都陷入古城大陣之中后,再由秦陽出面力挽狂瀾,救他們這些家族宗門之主于水火之中。
這就讓孔文仲的這個說法有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如果真如孔文仲所,這一切都是大夏鎮夜司的詭計,那他們還真是被鎮夜司和秦陽耍得團團轉呢。
“嘖嘖,孔宗主這張嘴,還真是能把死人都說活。”
秦陽有些無奈地轉頭看向那位文宗宗主,心想這家伙能坐上文宗宗主的位置,還隱隱成為古武界第一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就這么三兩語,就將秦陽剛剛出手救人的舉動,解釋成了大夏鎮夜司的陰謀。
這樣一來,眾家族宗門之主不僅不會再對秦陽感恩戴德,反之還要對大夏鎮夜司和秦陽心生恨意了。
而且孔文仲作為揭破鎮夜司陰謀的第一人,也能讓這些家族宗門之主對他心生感激,為以后文宗獨霸古武界再次奠定了基礎。
這簡直就是一舉三得啊!
秦陽都不得不佩服這個文宗宗主,而這樣的人肯定也是極其難纏的,現在的他,還真沒有什么好辦法來自證清白。
秦陽固然是知道自己掉進了孔文仲所設的自證陷阱之中,他要是開口解釋的話,很可能越描越黑。
而其中最重要的前提,是這些古武界的宗門家族之主,原本就對他這個大夏鎮夜司成員有成見,巴不得是這樣一個結果呢。
甚至秦陽都有一種猜測,即便沒有孔文仲此刻的話語,恐怕這些家族宗門之主,也不會真的對他感恩戴德,這就是人性。
“這么說,你是承認這就是大夏鎮夜司的陰謀了?”
孔文仲可不想這么放過這個討厭的小子,他就是要將此事坐實,因此追著又問了一句。
你小子可別想蒙混過關,說不定借著這件事,在今天就可以將你秦陽收拾一下。
就算不取你性命,也得給你一點苦頭吃吃。
“當然不是!”
秦陽雖然沒有去證明此事的真偽,卻在這個時候堅定地搖了搖頭。
至于這些古武界的家伙們信不信,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只是秦陽回答的這四個字,并沒有太強的說服力,讓得很多家族宗門之主都是撇了撇嘴。
“諸位,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還在這古城大陣之中。”
秦陽環視一圈,聽得他沉聲說道:“或許……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哦?”
聽得這話,孔文仲臉色微有變化,而當他轉過頭來又仔細感應了一番之后,眼眸之中卻是閃過一抹異樣之色。
其他人也是心頭一凜,心想還真如秦陽所說的這樣。
無論孔文仲的指責是不是真的,現在他們依舊處在這座古城大陣之中,并沒有徹底脫離危險。
若這真是大夏鎮夜司的陰謀,這個時候去往死里得罪秦陽,無疑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大陣的威力,剛才他們都清楚地看到了,除了孔文仲和張道丘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化解得了,只能求助于秦陽。
他們這些家族宗門之主,可都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清楚地知道幻陣的威力,絕對不僅僅只有剛才那樣。
萬一等下這古城大陣再次爆發,而且爆發出比之前更加強大的影響力,自己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站在這里呢?
而現在撕破臉皮的話,等下大陣威力爆發,秦陽選擇袖手旁觀可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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