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像一個早就設置好的程序一樣,無論是人為破壞,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破壞,都會立即重啟,重復著之前的一舉一動。
“這些東西……沒有肉身……”
秦陽口中喃喃出聲,然后走上前去抬起手臂,下一刻已是從那個小孩子的身上一穿而過。
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全然看不到秦陽的動作一樣,在那里跟父母有說有笑,看起來極其詭異。
“可是……剛剛前輩她……”
沐清歌大起膽子開口出聲,她的意思是說剛才南越王的一記攻擊,為什么能將那三道身影轟擊得粉碎呢?
按秦陽的說法,這三道身影并非實體,那應該就能免疫一切的物理攻擊,這跟剛才發生的事實在有些不符。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這個問題顯然是將秦陽給難住了。
至少現在他自己上手之后,知道那三道身影其實是虛幻,可為什么剛剛卻又被南越王給轟碎了呢?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出現在這里的一家三口,包括這座城池之中其他房屋內的人,很可能是被封存的一些特殊意識,或者說……一段特殊的記憶!”
緊接著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沐清歌一愣的同時,也讓南越王若有所思,猜測著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眼前這一家三口,不斷重復著吃晚飯的動作,對他們這些外來活人也視而不見,這明顯不可能是活人。
可是在這個世上,真有人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嗎?
還是數千年前的古人做到了這件事,而且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能讓這么大一座城池,還有這么多人同時做到這么多的事情,或許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秦陽腦海之中浮現出那武侯世家的某些特殊手段,在這個時候提出一個可能,讓得南越王當抬起頭來。
“你的意思是說……陣法?”
看來南越王確實是比沐清歌更加見多識廣,反應也比沐清歌快上很多,這個時候得到秦陽的提醒,她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個可能。
“看來,在咱們進入這座城池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一座巨大的幻陣之中!”
秦陽微微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卻陡然轉到了身旁的兩個女人身上。
“嗯?幻陣?!”
秦陽的腦海之中冒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然后他就看到沐清歌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一抹寒光陡然朝著他的咽喉要害怒劃而來。
“清歌,你……”
秦陽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腦海深處隱隱間意識到了一些東西,身形則是下意識退了一步。
再下一刻,秦陽就已經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沐清歌,或許已經不再是沐清歌了,而是自己著了某些道兒想像出來的幻像。
但秦陽又不是十分確定,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還手,萬一那就是沐清歌,被自己強力一擊轟殺了可怎么辦?
這或許就是幻陣的厲害之處,哪怕是秦陽這樣的融境巔峰精神念師,在不防之下著了道兒后,也只能被其牽著鼻子走。
“呵呵呵呵呵……”
一擊不中的沐清歌立時抽身而退,當其身形消失在房間門口的時候,赫然是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秦陽臉色一變,下意識抬步追出了房門,可外間的街道上,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似乎沐清歌那詭異的笑聲還在街道上回蕩,但偌大的城池,秦陽卻不知道該到哪里去尋找沐清歌。
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找到的沐清歌,到底是真的沐清歌,還是自己想像出來的幻覺,又或者是這幻陣幻化出來的假象?
“嗯?”
突然之間,秦陽再次驚覺,霍然轉過頭來,目光注視著跟著自己走出房間來的那道身影,眼神充滿了戒備之意。
“臭小子,看什么?”
南越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虞之色,尤其是看到秦陽眼中那絲極度的戒備,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
“你不會也是假的吧?”
就在南越王想要開口說點什么的時候,秦陽已是問聲出口。
而且他在說話的同時還橫跨一步,然后做出的動作,讓南越王都不由呆住了。
只見秦陽抬起手來,伸出拇指和食指,一把捏住了南越王的左側臉頰,甚至還用力扯了扯。
突如其來的動作,饒是南越王的心性也不由呆住了,任由眼前的毛頭小子扯了兩把自己滑嫩的臉頰。
又或許是這三千年來,包括三千年前坐在南越國王位上的那段時間,南越王從來就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情。
南越王從小就性子清冷,她的父母也是把她當成未來王者來培養的,幾乎很少有這種親昵的舉動。
也就是說這是南越王三千年來第一次被人揪臉,而且還是被一個年輕男人做出這樣的動作,她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咦?竟然是真的!”
這邊秦陽其實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畢竟剛剛有沐清歌的前車之鑒,說不定這個跟在身邊的南越王也是假的,想要在什么時候偷襲自己呢。
沒想到這一上手,南越王臉上皮膚的觸感卻是如此的真實,讓得扯了兩下的秦陽,都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小王八蛋,你在找死!”
直到片刻之后,南越王終于回過神來,她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暈紅,緊接著就是一抹極致的憤怒。
砰!
南越王的腳掌直接就踹在了秦陽的小腹之上,然后秦陽的整個身影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重重摔在了遠處的街道之上。
在這邊秦陽哼哼唧唧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南越王卻是下意識抹了抹自己的臉頰,總覺得臉上還留有那個男人的指印,讓她愈發惱怒。
說實話,剛才有那么一刻,南越王都恨不得直接將這小子給踹死算了。
三千年來,她就沒有受到過這樣的輕薄。
可是在出腳的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念頭突然從心底深處升騰而起,讓她不知不覺就收了力道,連讓秦陽輕傷都沒有。
但秦陽剛才的動作,實在是太讓南越王羞恥了,被一個年輕男人捏臉,這是她三千年來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偏偏因為某些原因,她還不能拿那小子怎么樣,這種郁悶的心情,讓南越王的五臟六腑都快要炸裂開了。
不過在經過短暫的定神之后,南越王也漸漸平復了心情,意識到秦陽剛才的動作,應該只是想要試探一下自己的真偽。
就連南越王自己,都不知道沐清歌是在什么時候被調包的,那真正的沐清歌又到哪里去了呢?
將腦子里那些有的沒的甩出去之后,南越王的臉色愈發陰沉,四下打量了一圈,卻不得頭緒。
“死了沒有?沒死的話給本王滾過來!”
最終南越王的目光還是轉到了秦陽身上,看見這小子唯唯喏喏站在那里不動,她便是沒好氣地高喝了一聲。
“你先答應不踹我!”
秦陽還是有些不放心,剛才南越王那一腳雖然沒讓他受傷,但誰也不想再被踹成個滾地葫蘆,所以接口出聲先要保證。
看來秦陽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惹怒了那個女人,雖然是事出有因,但其實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試探,并不是非要捏臉。
現在那女人肯定在氣頭上,自己可不能去觸霉頭,能少挨幾腳就少挨幾腳吧。
“過來!”
南越王沉著臉又沉喝了一聲,這一次秦陽雖然有些不情不愿,卻也不敢再強項,只能揉著自己的小腹緩步走了過來。
“有什么辦法,能找到清歌那丫頭?”
南越王確實沒有再跟秦陽計較的心思,聽得出她的口氣有些著急,說話的時候還四處打量了一圈。
沐清歌可是南越王唯一看上想要收為弟子的后輩,現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自然是要著急了。
南越王對自己的實力倒是頗為自信,可是現在身陷大陣之中,她一身武力沒處施展,實在是郁悶之極。
無論南越王如何不想承認,她也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得多的男人,在心智一道上遠在自己之上。
現在并不是講武力值的時候,說不定這小子就能想到什么辦法找到沐清歌呢?
“一般來說,每一座大陣都有屬于自己的陣心,陷陣之人想要破陣,第一步就是找到陣心!”
秦陽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城池,分析著說道:“或者……如果布陣之人也在陣中的話,找到他也行。”
“不過據我猜測,這座大陣恐怕至少也達到了玄級,很可能布陣之人是一個古人,早已經不在人世。”
秦陽想著城池之中那些古怪的幻影,還有城池的建筑風格和人影們的穿衣風格,他肯定這至少不是近現代的產物。
據秦陽所知,無論是筑裂融合化的變異五境,還是氣沖斗玄虛的古武五境修煉者,能活到一百歲就算不錯了。
只有打破五境桎梏,達到更高的境界,才能提升自身壽元,但每個境界能提升的壽元,肯定也是有限制的。
這世上有沒有千年不死的神仙暫且不說,至少秦陽現在還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誰活了幾百年還能不死的。
南越王的情況比較特殊,她其實是死去三千年之后,再用某些特殊手段復活的,任何一個環節都缺一不可。
所以秦陽猜測布置這座巨大幻陣的主人,恐怕早已經身死道消,那他唯一的破陣手段,就只有找出這座大陣的陣心了。
可這也是秦陽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詭異幻陣,看起來將偌大的城池都籠罩其中,想要在這么大的地方找到陣心,談何容易?
玄級陣法,已經超出了秦陽的極限,而這還是他的猜測,萬一這并不是玄級陣法而是虛級陣法呢?
那可是能困住虛境古武者或者說化境變異者的高級陣法,單憑一個只有融境大圓滿的秦陽,明顯是力有不逮。
“秦大哥,救……救我……”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微風刮過,風聲之中似乎夾雜著一些人聲,讓得秦陽和南越王都第一時間心有所感,朝著某個方向看去。
“阿芷,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這個時候秦陽對自己的聽力都有些不太自信了,所以下意識側過頭來問了一句。
“你還在等什么?趕緊救人啊!”
可下一刻秦陽就看到南越王的身影掠身而出,其口中傳出來的聲音也頗有些焦急,同時也讓秦陽意識到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并不是錯覺。
“救……救……救我……”
微風之中似乎依舊在傳來求救之聲,秦陽緊跟著南越王的腳步,朝著城池深處奔去,卻始終沒有看到沐清歌的身影。
“王八蛋,少跟本王裝神弄鬼,給本王滾出來!”
遍尋不獲的南越王也有些氣急敗壞,見得她仰起了脖子,對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怒罵出聲,聲音響徹了整個城池。
“呵呵呵呵……”
就在南越王憤怒喝聲落下之后,微風中剛才的求救聲,忽然化為了一陣詭異笑聲,讓人頭皮發麻。
這個時候秦陽也已經跟了過來,他的精神念力全面展開,卻總覺得那詭異笑聲是從四面八方傳來,根本鎖定不了方向。
嘩啦!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秦陽忽然臉色大變,緊接著他就看到一道水流朝著自己襲來,正是由南越王所發。
“這怎么……”
秦陽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剛才明明捏過南越王的臉,確定了這就是本人,而且對方還踹了他一腳呢。
那個時候秦陽通過兩者血脈的感應,確定南越王不是假的,可為什么這個時候的南越王,卻突然之間對自己發出攻擊呢?
“不好,是剛才過來的路上,她已經被調了包!”
秦陽腦海之中電光石火閃過一些念頭,但由于兩者離得如此之近,他又沒有任何防備,所以接下來就悲劇了。
砰!
水流之力狠狠撞擊在秦陽的胸口,哪怕他拼盡全力將一面冰鏡防護在自己的胸口要害之處,但倉促之間的防御力又能達到什么程度呢?
這個假的南越王似乎也有玄境層次的實力,當這一道水流之力轟擊在冰鏡之上時,冰鏡頃刻之間就應聲而碎。
嘩啦!
在冰鏡碎了一地的同時,秦陽仿佛遭受雷擊,整個身形再次朝著后方飛了出去,體內氣血更是一陣瘋狂的翻涌。
砰!
噗嗤!
重重摔倒在地的秦陽,這一下沒有能第一時間爬起來,反而是牽動了傷勢,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氣息也是萎靡直下。
吐出一口鮮血的秦陽,神色有些黯然,眼神之中更有一絲不太確定。
此刻的秦陽,已經不太確定自己剛才捏過臉的那個南越王,到底是不是真的南越王?
還是對方一直都在等待自己放松警惕的這一個機會?
畢竟那個時候有著沐清歌的前車之鑒,秦陽一直都在防備著南越王可能也是假的。
要是南越王真要在那個時候動手的話,秦陽絕對不會像此刻這般倉促。
冰晶戰甲和火焰戰甲一起祭出,哪怕是玄境初期的攻擊也能勉強抗衡。
偏偏秦陽做出捏臉的動作,還因為血脈之力的感應,確定了南越王就是真的。
卻不料順著“沐清歌”聲音追擊過來之后,就被南越王的一記偷襲重傷了。
秦陽有一種感覺,自己還是太低估這武陵山底的幻陣了。
對方不僅可以模仿一個人的形貌,甚至能模仿一個人的血脈氣息和戰斗力,實在是神奇。
此刻秦陽已經身受重傷,再來面對一尊玄境初期的南越王,哪怕只是幻陣幻化出來的虛象,他恐怕也沒有太多的還手之力。
“這下麻煩了!”
好不容易將一口瘀血咽回肚內的秦陽,看著那邊臉上噙著燦爛笑容的南越王,竟然覺得有些驚艷。
因為自從秦陽遇到南越王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在這位三千年前的王者臉上,看到過如此燦爛的笑容。
南越王的那張臉原本就完美無瑕,擁有著一種特殊的氣質,秦陽也不止一次想像過南越王笑起來會是什么樣子。
可正是因為如此,秦陽已經十分肯定那絕對不是真正的南越王。
因為真正的南越王,是不可能這樣笑的。
此時此刻,秦陽已經沒有心思去想真正的南越王到底去了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再沒有什么辦法,恐怕這條小命真要交代在這里了。
自成為變異者之后,秦陽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時刻,但他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一個人。
所以秦陽十分不甘心就這樣莫名其妙死在這武陵山大裂谷之底,自己的結局不應該是這樣。
他還有很多大事沒有做,楚江小隊和無敵小隊的隊員,包括趙棠都還在等著他呢。
他真要死了,那些人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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