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正欲控制水流將十七勒死的南越王,在轉頭之際看到那邊秦陽的動作之時,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因為這個時候秦陽手上的手術刀刀鋒,已經刺進了自己的頸部皮膚之內,正在流著一縷殷紅的鮮血呢。
這讓南越王心底深處的某種感覺再一次浮現而出,下意識就想要去保護那個男人不受到致命的傷害。
這種感覺很是莫名其妙,就好像先前還最討厭的那個人,頃刻之間就變成了南越王最想要保護的人一樣。
很明顯秦陽的那滴精血,對于南越王的影響是極其微妙的。
有時候連秦陽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事情,卻是能帶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此時此刻,秦陽做出這種看似要自絕的動作,自然不是真的要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十七的性命。
他固然是不想看到十七就這樣被殺死,但要說兩者之間真的已經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那也未免太過了。
秦陽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動作,其實是為了驗證一下自己的血脈之力,到底達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如果自己這個動作不能影響南越王,對方不顧一切也想要殺死十七的話,秦陽的手術刀,自然不可能真的割斷自己的頸動脈。
好在秦陽的血脈之力極其強大,哪怕南越王有可能猜到秦陽是故意如此,但看著其脖頸之上的鮮血,她就再也生不出殺心,包括對十七的殺心。
因為南越王連那一絲的機率都不敢賭,就仿佛從秦陽頸部流出來的鮮血,對她來說有著一種完全無法抵擋的震懾力一樣。
所以下一刻十七原本已經被拉扯而出的身體戛然而止,同時也讓剛才心都揪緊的旁觀眾人大大松了口氣。
“呼……”
老三幾人的身形更是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如果十七真的死了,下一個多半就會輪到自己。
同時他們又朝著某人投去了一抹感激的目光,心想能為一個剛剛認識不過幾天的所謂朋友做到這一步,就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
所有人都清楚,正是因為勞宮剛才的動作,讓南越王壓制了對十七的必殺之意,同時也可能讓他們所有人都撿回一條性命。
噗嗵!
失去了水流支撐的十七,下一刻就直接掉落到地上,發出一道響聲,仿佛砸在了每一個人的心臟之上。
跌落在地的十七,狠狠喘了幾口粗氣,總覺得自己在鬼門關門口轉悠了一圈,死里逃生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相對于旁觀的老三幾人,十七心中對秦陽的感激無疑要濃郁十倍不止。
那位已經不止一次救過他的性命,若是沒有那位,他恐怕在外間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了。
十七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生死都掌控在別人的手中,所以他就算有千萬語,這個時候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就對了嘛!”
安靜的大殿之中,秦陽的聲音再次傳出道:“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打打殺殺的像什么樣子?”
聽得秦陽后頭一句話,眾人的心情都有些古怪,心想這還是之前劍拔弩張的局面嗎?
怎么聽此人的口氣,倒像是真的面對一個脾氣暴躁的小姑娘似的,但那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古代王者啊。
嘩啦!
心情極度煩躁的南越王,終于收了自己的水袖,她的身上,仿佛繚繞著一層霧氣輕紗,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感。
南越王將目光轉回秦陽的身上,神色極其復雜,眼眸之中還有著一抹戾氣,但她卻沒有再問之前的那個問題。
因為她知道自己問了也白問,對方多半不會實話實說,為免被對方羞辱,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南越王還知道,由于秦陽剛才的操作,自己要將其他人殺了滅口的計劃,恐怕也行不通了。
這家伙也不知道是真要自絕還是假要自絕,但只要對方做出了這個動作,對于她的影響就是極其嚴重的。
也就是說南越王就算能硬著頭皮殺了十七和老三這些外人,等她再去殺十九和二十的時候,那秦陽的自絕就有可能變成真的了。
只要還剩下一個人活著,那無論南越王殺多少人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她就不再做那些無用功了。
“現在可以跟我好好談談了嗎?”
這已經不知是秦陽第幾次問出這樣的問題了,而這一次他比前幾次都更有信心。
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南越王如果不想像孤魂野鬼一樣在大夏游蕩的話,恐怕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
更何況南越王的情況,跟當初在葡州復活的血王還不太一樣。
血王只是沉睡百年,當年全盛時期的他,可是敢跟眾神會神王宙斯掰手腕的存在。
哪怕血王復蘇之后,也有無雙境的修為,這樣的戰斗力,只要他不主動招惹地星最頂尖的幾位,就能在各大地域橫著走。
但南越王不同,現在她只有玄境初期,也就是合境初期的修為,若是沒有水紗護體,之前的她就已經陰溝里翻船了。
即便只是大夏境內,大夏鎮夜司中比秦陽厲害的強者都有很多。
尤其是幾位掌夜使和王牌小隊的隊長,更是可以碾壓南越王的存在。
想要恢復實力是需要時間的,就算南越王一年能提升一個大境界,想要做到在大夏境內橫著走,那也是數年之后的事情了。
再加上殺不了眼前這些人,今日之事一定會泄露出去,到時候大夏鎮夜司多半會全力抓捕她這個定時炸彈,不能讓她為禍大夏。
在現在的情況下,秦陽頃刻之間就將局面分析得七七八八,他也相信以南越王的心智,肯定能很快想通這些問題。
既然如此,那秦陽只要舊事重提,想必在權衡利弊之后,南越王最終的選擇,應該不會跟他的猜測有太多出入。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南越王這一次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緩緩上前幾步,坐在了還沒有碎掉的一處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的秦陽。
“說吧,你想談什么?”
南越王身上似乎也看不到太多的殺意了,甚至連這口氣都變得平和了幾分,讓得旁觀眾人嘆為觀止。
他們同樣不能理解,那個叫勞宮的男人,到底是如何讓南越王在如此大占優勢的情況下,還能坐下來好好說話的?
剛才的南越王,明顯是想要殺人滅口,那扼住勞宮咽喉要害的動作,也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的。
可為什么在最后時刻,南越王卻選擇饒了勞宮一命,甚至還會在意勞宮的以死相逼,繼而將十七也放過了呢?
但現在糾結這些都沒有意義,總之他們保住了一條性命,而那個可怕的南越王,也終于愿意坐下來跟勞宮好談談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局面都在朝好的方向在發展。
他們這些人,似乎也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擔心,死神的鐮刀什么時候會落下來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談怎么合作了?”
秦陽依舊是那副有力無力的樣子,他是真的一個手指頭也不想動,但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南越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合作?”
南越王面無表情地反問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在她的眼中,總覺得這小子比之前順眼了許多。
這顯然是秦陽血脈之力潛在的影響,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南越王對他的態度。
當然,由于南越王的特殊,還有實力的強橫,想要讓其對秦陽真正聽計從,恐怕是一個任重而道遠的過程。
但眼前的情況還是讓秦陽頗為滿意,只要對方不再對自己喊打喊殺,只要對方愿意坐下來談,那就是一個好的結果。
“只要你不再殺人,以后聽我的話……”
“不可能!”
然而就在秦陽斟酌了一下措詞,剛剛說得兩句的時候,便被南越王冷著臉打斷,似乎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這家伙,也太異想天開了點!”
就連不遠處的江滬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后,也不由搖了搖頭,對著旁邊的莊橫吐槽了一句。
莊橫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心想秦陽那家伙就算本事再大,也得結合實際情況吧?
真當南越王是什么好脾氣的普通女人嗎?
現在你只是用某種方法,讓南越王不再動殺心,但要說場中的最強者,依舊是這個三千年之后復蘇的王者。
像南越王這種人,你要讓她不殺人是不可能的,她更不可能真的聽命于人,更何況還是一個曾經的敵人。
“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秦陽沒好氣地瞪了南越王一眼,這不過是他的開場白而已,這女人的耐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差。
“說不說完有關系嗎?反正這兩個條件本王不可能答應你!”
南越王冷聲接口,然后盯著秦陽說道:“若你所謂的合作誠意就是這樣,那就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難道你就想一輩子被大夏鎮夜司追殺,一輩子東躲西藏地過日子嗎?”
秦陽也被激起了幾分火氣,這一刻搬出大夏鎮夜司來,總算是讓南越王冰冷的眼神有了一些變化,又多了一絲掙扎。
“哼,真以為本王怕了你們大夏鎮夜司?”
不過心中的傲氣,還是讓南越王冷哼了一聲,她可不想在這個可惡的小子面前示弱。
就算南越王知道現在的自己不可能跟大夏鎮夜司抗衡,但至少眼前這小子還不是自己的對手吧?
那你狂什么狂?
“怕了就怕了,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
然而眼前這小子卻不按套路出牌,見得秦陽嘴角邊上翹起一抹弧度,其反問出來的問題,差點又一次讓南越王爆發。
要說怕,南越王還真是極度忌憚大夏鎮夜司,真要從這里走出去,她恐怕就只能躲著鎮夜司的人走了。
可這小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這種事需要說得這么直白嗎?
“本王最多只能答應你,不會無緣無故隨便殺人!”
將心中的怒氣強壓而下后,南越王倒是沒有再嘴硬,而是退了一小步,她覺得這樣差不多已經能彰顯自己的誠意了。
“至于你說的第二個條件,那你想都不要想!”
南越王還是強調了一個事實,而她所說的第二個條件,指的自然是要她聽對方的話了。
南越王清楚,在這大夏境內是有法治的,明面上有大夏律法,暗地里有大夏鎮夜司震懾黑暗,容不得自己隨意殺人。
所以南越王只能收起自己暴戾的心性,不能再像三千年前那樣生殺予奪,看誰不順眼就直接誅滅九族。
她覺得自己已經相當有誠意了,若是眼前這小子也有誠意的話,就會上報大夏鎮夜司,以后不再找自己的麻煩。
“殷芷,這就是你的合作態度?敢情我忙活了這么久,除了這一身傷勢之外,啥好處都沒撈著?”
秦陽撇了撇嘴,而聽得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不僅殷芷目光怪異,就連不遠處的李罡江滬幾人都是臉現古怪。
“你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你這叫啥好處都沒撈著?真當我們所有人都是瞎子是吧?”
南越王忍不住開口譏諷了幾句,然后指了指對方,說道:“你這融境大圓滿的修為,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這個嘛……”
幾番話說得秦陽也不由有些臉紅,心想自己確實是有些忽略這件事情了。
又或許是因為此刻的秦陽氣魂兩空,連一個筑境變異者都不如,曾經的那些修為,也就視而不見了。
事實上一個普通變異者,包括眾神會和日月盟那些所謂天才,想要從融境中期突破到融境大圓滿,恐怕至少也得一兩年的時間。
但因為金丹之助,秦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連破兩個小段位。
虧他還有臉說什么好處都沒有撈著,這臉怎么這么大呢?
“好吧,好處確實是有一點,但我被你打得如此凄慘,總不是假的吧?”
秦陽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然后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血痕,這話倒是讓南越王有些無話可說。
而且南越王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有水紗護體,說不定真得陰溝里翻船。
真到了對方大占上風的局面,她恐怕連像現在這樣坐下來談條件的資格都不會再有。
“反正讓本王聽你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南越王發現自己比口才的話可能比不過對方,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先將這個前提條件設好了,那就不用擔心其他。
“殷芷,你有沒有想過,從這里離開之后,你要如何在外間生活?”
秦陽話鋒一轉,聽得他說道:“恕我直,現在的世界跟三千年前早已大不一樣,你要還是這種心態,我保證你會寸步難行!”
“你的脾氣我現在也清楚了,所以就算你答應我不會隨便殺人,我也是不會百分百相信的!”
秦陽抬手阻止了南越王的欲又止,然后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不長眼地招惹到你的頭上,或者口不擇地罵了你一句,你又會是什么樣的反應呢?”
“這不是廢話嗎?敢招惹本王,那就是在找死!”
聽到秦陽提出的問題,南越王想都沒想就沖口而出,而在話音落下之后,她已經隱隱有些意識到不對了。
只是由于屬于曾經王者的威嚴,讓南越王不假思索,因為她覺得這是天經地義。
哪怕南越國已經覆滅三千年,但是即便只有這玄境初期的實力,那些普通人在南越王眼中,也跟螻蟻沒什么區別。
一只螻蟻竟敢挑釁巨象,那一腳將其踩死,豈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不遠處聽到這話的江滬和莊橫,包括李罡都是嘆息著搖了搖頭,他們顯然已經聽明白秦陽的意思了。
“看吧,這就是我說你會寸步難行的原因!”
秦陽攤了攤手,繼續說道:“如今的大夏,跟曾經的南越國完全不一樣,這是一個法治的世界,不是你想殺人就能殺人的。”
“人家罵你一句,你就直接將對方殺了,那就是在犯罪!”
秦陽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聽得他說道:“你也別急著反駁我,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至于信不信隨你!”
“但我想你肉身雖然剛剛恢復,但靈魂附著在別人的身體里,想必也應該清楚外邊現在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吧?”
秦陽看了一眼那邊依舊昏迷的二娘,他相信有些東西南越王并非不清楚,只是融合了肉身之后,受到了一些陳舊觀念的影響。
現在秦陽就是要將這些固執的觀念給改變過來,讓南越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已經不是三千年前高高在上的南越王了,大勢所趨,你身在大夏就得遵守大夏的法律,更得受大夏鎮夜司的管制。
誠如秦陽所,南越王肉身固然才復蘇,但她的靈魂卻一直存活,見證了大夏歷史滄海桑田的變化。
無論南越王多不想承認,她也清楚地知道再也回不去了,自己也不再是三千年前的那個南越國王者。
“勞宮,你到底想說什么?”
心情頗有些煩躁的南越王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地反問出聲,她是真的不想再聽這家伙廢話連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