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還能說話嗎？”
盯著對面的虛幻精神體看了半晌的木靈，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他的口氣同樣有些中氣不足。
但這點中氣不足，可比對面那人類小子的狀態好得太多太多了，因此他很有些得意。
說實話，這個變異修為只有半步融境，精神力卻有融境初期的人類小子，確實給了木靈一個大大的驚嚇。
尤其是在第一次感受到那門精神禁術的強度時，木靈被嚇了一大跳。
要不是他反應及時，在千鈞一發之際幻化為了草木精髓，真要被刺中靈體眉心，可就不僅僅是損失三分之一的精神力那么簡單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后，第二次應對彷徨之劍時，木靈就沒有再那么手忙腳亂了。
最后是因為躲不過彷徨之劍的鎖定，不想被其傷到要害，這才再次化為草木精髓，讓自己又損失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力。
而就算是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精神力，木靈也依舊保持著融境后期的精神強度，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對面那個人類小子一看就是強弩之末，連再跟自己對話都未必能做到，那還不是任由自己宰割嗎？
甚至這樣一來，還能讓木靈少花費一些力氣。
畢竟一個全盛時期的精神念師，哪怕只有融境初期的修為，他奪起舍來也會有一些麻煩。
現在對方自己將自己搞成這副凄慘的模樣，也就是說木靈再行奪舍的話，對他來說無疑是事半功倍。
“你想……說什么？”
然而就在木靈認為對方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從這個人類小子口中，卻是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雖然說問出這句話后，這人類小子的精神體再度變得透明了一分，但它終究是穩住了，沒有徹底消散。
這無疑讓木靈更加佩服這個人類小子了，拋開立場不同，這小子的韌性，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放心，我不會埋沒你這具肉身的！”
雖然自信不可能再出什么意外，木靈突然之間卻有些不太想多說廢話了，就只是在這個時候做出了一個承諾。
怪就怪這小子運氣不好，主動闖入了自己控制的范圍，還因為心中的貪婪，將自己的性命和前途斷送在了這迷羅森林深處。
在見識到秦陽非同小可的手段之后，木靈不由有些期待起來。
這小子精神力如此強悍詭異，想必這具肉身也有一些自己沒有發現的隱秘，在奪舍之后可得好好研究一番。
“就沖你這句話，那我也可以答應你，在抹除了你的靈智之后，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這具精神體！”
然而就在木靈身形一動之時，從對面那個人類小子的口中，赫然是說出這樣幾句話，讓得他微微愣了一下。
似乎是因為話說得太多了，秦陽的精神體一陣搖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一空。
看到對方的樣子，木靈僅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的靈體臉上，就浮現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小子，都死到臨頭了，嘴就不要這么硬了吧？”
反正木靈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還會出什么意外的，這小子的精神體都虛弱成什么樣子了，還能翻得起什么浪花嗎？
“看在你如此與眾不同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未免夜長夢多，木靈話音落下之后，便是再一次朝著秦陽的精神體掠出，速度奇快無比。
“抱歉，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極度虛幻的秦陽精神體，微微搖了搖頭，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木靈又怎么會再在意他所說的話呢？
木靈覺得就是這小子自知必死，想在臨死之前逞一逞口舌之利，可是這又有什么用呢？
“火來！”
就在這個時候，在木靈離秦陽約莫只有半米的距離時，從后者的口中，忽然發出兩字輕聲，讓得木靈的身形戛然而止。
不知為何，就算暫時還沒有發生什么意外，但木靈心底深處下意識生出一絲不安。
轟！
再下一刻，木靈就知道自己這絲不安不是空穴來風了，而是真的在此刻發生了變故。
只見木靈的身體某處，突兀地冒起了一朵淡金色的火焰，轉眼之間就將他的整個靈體包裹，如同一位火焰戰神。
可是被淡金色火焰包裹的木靈，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因為它可以肯定，這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火焰，絕對不是屬于自己的。
如果這是實體的火焰也就罷了，對于精神體或者說他這種靈體來說，不會有半點的灼燒效果。
偏偏在木靈的感應之下，這朵淡金色的火焰并非實體，而好像是一朵虛幻之火，正在焚燒他的靈體。
“啊！”
僅僅片刻之間，從木靈的口中，就發出了一道凄厲的慘叫之聲。
其內蘊含的痛苦，讓秦陽的精神體都微微晃了一下。
此時此刻，木靈感覺到一種劇烈的灼燒痛苦倏然襲身，這甚至比之前那精神禁術的小劍，還要讓他難以承受十倍百倍。
就仿佛木靈的這道靈體，被突然之間放進了油鍋里煎炸，比起世間任何一種酷刑，都要更加難以忍受。
木靈完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朵淡金色火焰，又怎么會突然從自己的身體內冒出來？
“嘖嘖，看來彷徨之劍配合本命之火，確實沒讓我失望！”
原本心頭還有些忐忑不安的秦陽，這個時候終于放下心來。
其口中發出一道輕聲，配合著虛幻的身形，仿佛連聲音都有些空靈。
當初在火鷹峽谷的時候，秦陽施展了彷徨之劍，覺得已經抹殺了冥殺的靈智，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藏了一記后手。
后來要不是秦陽施展出本命之火，將冥殺的靈智焚燒一空，說不定還會有一些麻煩。
本命之火對精神體的焚燒，秦陽早在之前就已經嘗試過多次，而針對冥殺卻是他第一次用于實戰。
這一次秦陽又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全新的攻擊方式。
那就是用本命之火配合彷徨之劍，打敵人一個出其不意。
先前在第二次施展彷徨之劍時，秦陽就將一粒本命之火的種子，隱藏在了彷徨之劍內。
在彷徨之劍劃過木靈靈體的那一瞬間，本命之火的種子就已經滑落進了他的靈體之內，只是沒有讓他有絲毫察覺而已。
如果木靈是在全盛時期，以其半步合境的精神力，秦陽未必能這么容易得手。
畢竟半步合境的精神力感應，比融境大圓滿要強得太多。
也就是說秦陽沒有在第一次就用本命之火配合彷徨之劍，是一個極為明智的選擇。
正是因為木靈的精神力被彷徨之劍刺擊過一次，讓得他精神力大降。
否則秦陽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將本命之火種子打進木靈體內，可沒有這么容易。
這些不為人知的算計，讓得這一次的木靈功虧一簣。
當本命之火從其體內爆發而出時，一切就都已注定。
原本秦陽的本命之火就可以號稱萬火之王，甚至能在虛實之間轉換，就連秦陽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但這并不妨礙他用本命之火來克敵制勝，而且對于木屬性的靈體，本命之火可以說是對癥下藥，將木靈克制得死死的。
恐怕木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沒有栽在那能提升三倍強度的精神禁術之下，最后卻是栽在了一朵莫名其妙的火焰之下。
可是一朵火焰，怎么會對靈體有如此強悍的灼效果，木靈不能理解。
只可惜無論他如何不能理解，本命之火的焚燒都讓他苦不堪。
尤其是當他感覺到自己不僅是精神體痛苦不堪，連靈智都有一絲被焚燒殆盡的跡象時，更是駭得魂飛魄散。
“別……別抹除我的靈智！”
驚駭之下的木靈，口中發出一道求饒之聲，聽得他焦急說道：“我……我愿意把真正的草木精髓給你，你放了我好嗎？”
“真正的草木精髓？”
聞秦陽微微一愣，然后那本命之火的強度竟然真的減弱了幾分，讓得木靈虛幻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異光。
“呵呵，只要收拾了你，還怕拿不到草木精髓嗎？”
然而就在下一刻，就在木靈打著某些主意，想要施展最后的手段時，從這個人類口中，卻是發出一道輕笑之聲。
轟！
木靈大驚失色，當下就要拼盡全力，施展自己最后的手段。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秦陽的反應無疑比他更快。
呼呼呼……
只見淡金色火焰力量大放，瞬間就將木靈的靈體盡數包裹。
一道道綠色的煙霧從木靈腦袋的天靈蓋冒將出來，仿佛那就是屬于木靈的靈智。
“可惡的人類，你不得好死！”
自知不可能再活的木靈，也沒有再說什么求饒之語，而是在最后關頭破口大罵，他知道這個人類一定不可能放過自己。
他心頭極度不甘，因為他知道對方的判斷極其精準，只需要抹除了他的靈智，那巨樹之靈的草木精髓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嚴格說起來，這木靈雖說是那枚木字令牌生出的靈智，但早已經跟巨樹之靈的靈智融合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巨樹之靈是靠著木靈生出的靈智，卻被其當成了壯大自己的養料，所以說巨樹之靈已經沒有屬于自己的靈智了。
兩者分屬不同的本體，但靈智卻形同一人。
抹除了木靈的靈智，就等于說抹除了巨樹之靈的靈智。
事實上如果不是木靈自恃半步合境的靈體之力，不設計那些陰謀，主動進入秦陽腦海的話，或許秦陽想要得到巨樹之靈的草木之靈，會更加麻煩，也更加危險。
畢竟那巨樹體型實在是太過巨大，樹干都需要十人合抱。
其上枝葉更是遮天蔽日，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半步合境草木之靈。
可是這一切都需要靈智來支撐，沒有了靈智的草木之靈，無論它的本體有多大，力量又有多強，都再無用武之地。
相比起本體變異力量的差距，秦陽跟木靈在精神力之間的差距，或許并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大。
再加上彷徨這門可以讓秦陽精神力大大提升的精神禁術，無形之中再次拉近了兩者的距離。
如果僅僅是這樣，秦陽終究還不是木靈的對手。
兩次施展彷徨之劍，不過是讓木靈損失三分之二的靈體力量，而他自己卻是會陷入極度的精神虛弱。
還好秦陽還有一種可以針對克制精神體或者說靈體的本命之火，這無疑成為了壓死木靈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陽的腦海空間，在片刻之后歸于了平靜。
木靈的靈智，也終于被抹除殆盡，或者說被本命之火焚燒殆盡。
沒有了靈智的木靈，此刻已經不可能再保持人形之身，而是幻化為了草木精髓的模樣，凌空懸浮在秦陽的腦海深處，散發著特殊的氣息。
當然，秦陽知道這并非是實體的草木精髓，而是木靈所剩不多的靈體。
這種并非實體的虛幻精神力，對于秦陽的肉身和變異修為幫助并不大，但對他此刻的狀態來說，卻是雪中送炭。
由于之前連續施展了兩次彷徨之劍，導致秦陽的精神力幾乎消耗殆盡，連支撐他在腦海之中凝聚這具精神體都只是勉勉強強。
所以此刻秦陽急需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恢復自己的精神力。
想要恢復精神力，普通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只能借助一些天材地寶。
而除了天材地寶之外，還有一種更加直接的辦法，那就是吞噬其他人的精神力，或者說木靈那樣的靈體。
雖說木靈的靈體力量，被兩次彷徨之劍的攻擊，消耗得只剩下融境后期的強度，但對秦陽來說已經足夠了。
所以秦陽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收取巨樹之靈的草木精髓，而是就這樣在腦海之中盤膝坐了下來，開始吞噬起那木靈的靈體來。
唰……
當木靈的靈體剛剛觸碰到秦陽的虛幻之極的精神體時，就化為了一道綠色流光，鉆進了他的精神體之中。
“嗯……”
磅礴的靈體力量，而且是木屬性的力量，讓得秦陽忍不住發出一道愉悅的聲音。
就仿佛這具精神體全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全都在這一刻舒張了開來，開始貪婪地吞噬起木靈靈體之中的力量。
不得不說這種極為精純的靈體力量，讓得秦陽的精神力，在頃刻之間就得到了極度的滋潤，讓他覺得今天這個險，冒得可真是太值了。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半個小時，而此時此刻，在秦陽的腦海之中，那盤膝而坐的精神體，已經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飽滿起來。
他再也不是先前那種虛幻到幾近透明，仿佛碰一下就要消散的狀態了。
轟！
當某一刻來臨的時候，秦陽的整個精神體劇烈一震，仿佛打破了某一塊屏障，讓得他的精神力，涌入了一個更加巨大的空間。
“精神力突破到融境中期了！”
睜開眼來的秦陽精神體，臉上浮現出一抹濃郁的笑容。
雖說他之前就有所猜測和準備，可是當真正突破到融境中期精神力后，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驚喜。
所謂富貴險中求，說的就是秦陽現在這樣的情況了。
曾經在火鷹峽谷之中，再在這迷羅森林之內，都是秦陽遇到的極大危險，而且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
這兩次都是針對秦陽精神力的算計，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變異者，或者說一個普通的精神念師，最后的結果都是兇多吉少。
但幸運的是，秦陽不僅肉身特殊，精神力也是萬中無一，更覺醒了一門精神禁術。
再加上神奇的本命之火，這才是他能反敗為勝的關鍵。
第一次抹除掉冥殺的靈智，讓秦陽的精神力，從裂境大圓滿直接突破到了融境初期；
而這一次在迷羅森林深處，由于木靈自以為萬無一失的算計，最后卻變成了秦陽將精神力提升到融境中期的養料。
這一切固然是陰差陽錯，可若是秦陽沒有屬于自己的底牌，現在的他，恐怕早就變成一具行尸走肉，沒有自己的思想了。
越大的危險，化解之后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而這一次精神力的提升，對于秦陽來說，不過是一個意外之喜罷了。
他來到這迷羅森林深處的真正意圖，可不知道會發生這些事，也不知道會被一只木靈算計。
他真正的目的，是找一只融境大圓滿或者說半步合境的草木之靈，將其擊敗后，再拿到草木精髓，看看能不能讓打破裂境和融境之間的桎梏。
不過現在，在抹除掉木靈的靈智之后，一切都是水道渠成。
精神力的突破，對秦陽來說只是一道開胃菜罷了。
“呼……”
心中這些念頭轉過之后，秦陽終于睜開了眼睛，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似乎這道氣息之中，都蘊含著一抹熾熱之意。
“咦？樹上那張人臉消失了！”